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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五


  我扑哧的笑出声来,又在萧楼严厉的眼光中把笑意憋了回去。

  萧楼的双腿已经能够轻微的活动了,每天吃过早饭之后我就扶着他练习走路,兢兢业业十分认真。因为他说如果能够活动了,就打只野猪给我烤着吃。

  与贫瘠的物质生活比起来,我在精神上无疑是富足的。在我和小楼哥哥的世界中头一次没有了战争和权位的争夺,没有了旁人的干扰,只有我们两个人相依为命,浓情密爱流转在平淡的生活中,美好的让人无法自拔。

  这比起我们年少时清澈单纯的爱恋又多了几分瑰丽的色彩,和岁月积淀在身上的韵味,如同陈年的花雕一般,酒香浓郁而醉人。

  每天晌午的时候我都要出去采野果再装上一壶泉水。偏巧今天晴空漏雨,阳光不曾减弱半分,细雨霏霏便铺天盖地而来,下的又急又快却是细密无声的,春雨润无声便是如此了。

  幸好没有走出山洞多远,我就打算返回山洞先避避雨再说。山洞的门口被我扑上了厚厚的草堆,走上去绵软无声很舒服。我本打算吓萧楼一吓,刻意屏住了呼吸。却在被眼前的景象震在了当场,漏了一拍的呼吸。

  一根长长的绳子自上方垂下看不到尽头应该是来自崖顶,绳子的底端挂着一个锦囊。黑色的织锦缎子金线绣着龙腾九天的纹样,绣工精细栩栩如生。

  萧楼动作连贯的摘下锦囊,自里面拿出一块铁块和一张纸。太阳光下,我隐约看到纸上细细密密的写着很多字,密密麻麻的爬满了整张纸也爬上了我的心,堵得难受。

  萧楼手下的动作猛地一停,感应一般的回头看向我站着的方向。眼中惊诧一闪而过,随即像我绽开一丝笑容,道:“回来了。”

  我努力想对他笑,脸上的肌肉却僵硬的动不了,只觉得心里的憋闷胀得满满的,像是要爆炸一般,“我回来拿东西的,现在就走。”说罢,转身跑出了山洞。

  “松儿,松儿。”萧楼的叫声被我狠狠的甩在身后,掩着面奔入了雨中。

  原本以为经过了这么多事之后,我们能够真正做到坦诚相见,不再隐瞒。我不过是瞒着他毁了他的信号弹,是可以原谅的。而他呢,每天和上面的人互通消息,偏偏选在我出门的时候,不是成心瞒着我是什么?我是不想离开这里不想回到俗世纷争中去,但是我从没有说过不回去或者不想回去,只是因为知道他必须回去。饶是我也无法阻拦他的,因为他的责任,他三岁起就必须走的那条路在前方等着他,而且李富一死他距离成功也越来越近了。阻在他前方的只有一个景溯了,但是一想到这两个人终有一天将在沙场之上扬剑相指,心里就不舒服,如同寒冬腊月天里嘴里含着一个冰凌一般,如鲠在喉冰冷而难受。

  我在一棵大树下停住,身子一软跌坐在泥泞的地上,只觉得委屈,不被信任的委屈,一脸的雨水大哭起来。

  萧楼找到我的时候,我已经哭得累了倚着树干睡着了。也不知道他在我面前站了多久,直到我打了个喷嚏他把衣服披在我身上的时候,才醒过来。

  他站在我面前,高大的身子投下的阴影中将我包围,逆着光脸隐在阴影中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只觉得如同这闷闷的雨天一样憋闷。

  见我醒了他依然不说话,只沉沉的看着我。又过了良久,他轻声的对我说:“松儿,回家吧。”

  我愣了一下,分不清他说的家是哪里。是我一手布置的山洞还是他的东临王府。但是我没有问出这个疑问,只是默默的点头,站起身来径自往回走。

  走到萧楼身边的时候我没有停,自他身边走过,手却被抓住,他用力一拽,我便跌进他的怀里。

  萧楼一只手握着断念剑支撑着他的重量,一只手搂着我的腰将我紧紧箍在怀里。像怕我跑了一般。“不许你走。”

  不是你说回家的吗,我又没残疾凭什么不让我用走的。

  细雨微有停歇,一层水雾蒙在天空,绿油油的树叶被雨水滋润更显得葱郁茂盛。脚下的土地含着满满的水分,松软的要滴出水来一般。

  雨水打在我和萧楼的脸上,汇集成滴滴水珠沿着脸庞流淌而下,好像泪水一般。萧楼额前的头发湿了,贴在额头上,黑色的发衬着黑色的眼眸,浓郁的颜色显得他更加性感。

  这样好看的男人,这有着胸有丘壑城府深不可测的男人,生生死死恩恩怨怨与我纠葛近十载,早就已经在我没有觉察的时候成为了心头的一颗朱砂痣,由鲜血凝结而成,与心紧连在一起。以前洛松对小楼哥哥的感情是单纯的爱恋和崇拜,而今的我,面对萧楼,感情很复杂却又说不清楚复杂在什么地方,只觉得强烈的感情不受控制的自心底涌出,来势汹汹。

  我似乎明白了萧楼赤裸裸的威胁,语气一软,伸手轻轻的回抱住他,“我不走。哪里也不去。”

  萧楼手中的断念剑哐当一声摔在地上,他用双手托起我的脸,吻了下来。

  瞬间萧楼的气息铺天盖地的袭来,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姿态将我包围,他的吻热情而急促,似乎想通过这个吻来表达他心中的情感,毕竟他不是一个擅于用言语表达温情的人。

  回到山洞里我们的衣服都湿透了,生了火相互依偎着在柴火旁烤着衣服。

  火光映得萧楼的脸部线条分外柔和,他看着我,斟酌了半天言语,结结巴巴的说:“松儿……我……”

  我浅浅一笑,“我知道了。”

  萧楼却越发的窘促,“我只是看你那么高兴,不舍得坏了你的心情。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

  “我知道。”

  萧楼深深的看着我,忍了半天终是没有忍住,小声说:“松儿,我怎么觉得你变了。”

  “哦?”我浅笑看着他,“那是变好了还是变坏了?”

  萧楼咬牙道:“变得原来越像妖精了。”

  我气哼哼的别过头不去理他,却见一张纸递到我眼前,上面密密麻麻的用南宫晋特有的宫楷体写满了整张纸。我疑问的看向萧楼,他扬唇回我一个风华无双的微笑道:“你我之间再也没有秘密。”

  我为之动容,却没有说话,拿起那张纸读了起来。

  南宫晋为了省纸把字写的也忒小了,费了半天劲读完,只觉得心中如五味杂陈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呆呆地愣在那里说不出话来。

  萧楼自我手中取回纸片扔进火里,我愣愣的看着那张纸变黄,变黑直至消失。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萧楼身在万丈悬崖的底部,却能运筹帷幄利用所有的机会和可能创造出新的机会。

  “怎么?是觉得我太厉害还是太可怕了?”

  “都有。不过真是聪明。”我巧颜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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