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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一


  穆秋烟隔着面前的桌子握住我的手,她很瘦,手指修长关节明显。但这个动作只让我觉得亲切,并没有感到突兀。我悲哀的发现,这个刚刚相识不过一刻钟的女子竟然比一同生活十多年的姐姐还要亲切。

  她握着我的手,秋水双眸透着七分坚定三分执着道:“洛松,我嫁给景溯六个年头了,在我看来即便他要杀你的父亲,也绝对不会做出灭门之事的。”

  原来又是说客一名,“证据确凿由不得我不信。”

  穆秋烟直视我的眼睛,眼波清澈,隐着女子特有的慧气,一字一句的说:“洛松,有些时候眼睛和耳朵也会欺骗我们,为什么不听听自己的心呢?”

  她的话回荡在我耳边,似懂非懂,相似的话我听过许多次,但是无疑穆秋烟的立场让这番话更有说服力,理智与情感的较力撕扯着我的心,噬咬着我的精神。一份家仇,一段孽缘,世间如此的大,却又这般的小,是是非非对错之间便毁了我的亲情蚕食了我的爱情。

  而萧楼的看似深情下的利用欺瞒乱上添乱。我不过是这乱世之中如浮萍般的弱女子,没有姐姐那般的抱负,也不求荣华富贵,只愿爱人在侧,岁月静好而已。

  然,天不遂人愿。

  “洛松。我叫你松儿可好?”

  我怔怔的看着穆秋烟,突然反应过来,猛的抽出手来,冷了语调道:“我与西昌王隔有深仇,你是他的王妃,你我之间熟稔不至此。”

  穆秋烟叹了口气,缓缓收回手,“洛松,女人本是感情的动物,为何偏偏你这么理智。”

  我也是一叹,“你又何尝不是?”

  “当年我在你这个年岁的时候也是强压下了情感,来走这条命定的路。可笑的是,父亲一心将我嫁于年少有为的封疆王侯,来保家族帝位荣华,却料不到景溯会成为勤王之师,我身为西昌王妃今时今日只能站在家族的对立面。”穆秋烟说这番话的时候语气依旧淡然无波,像是在诉说别人的经历一般,只是眸光飘忽似在回忆的走廊里流连徘徊。“有时候我忍不住会想,如果当年稍微任性一点,便是冒了天下之大不韪又如何,当年牺牲了爱情,如今不是一样守不住亲情。”

  这一刻,我终于想起了为何觉得她似曾相识,当年在太良行宫,我撞到李富的苦情戏中的女子便是她了。李富唤她一声“烟儿。”

  “王妃你喜欢梅花吗?”

  穆秋烟被我这突兀的一问问住,想了一会才点头道:“幼时喜欢过,不过是尚未出阁钱的喜好而已。自嫁到晋城之后便无人知晓了,你如何得知的?”

  真是她。难怪李富当日会说红姐送的这个人情很不错。景溯抢了他的爱人,他却得到了我。

  岁月蹉跎,蹉跎的是人心。人们常道人心等闲最易变,而我却以为不然,这世间有太多的女子守着心中的爱恋未曾改变。

  我不答反问,“抛开仇恨不说,景溯是个好人,相处六年你仍不能爱上他?”

  “我们相敬如宾却无法爱上彼此。”穆秋烟又是一叹,“女人的心其实很小,有一个人自小就在我的心,便是不能相守曾经美好的回忆也占据了大半个心。”

  她同李富青梅竹马,便是嫁于了景溯也忘不了他。那么,我和萧楼呢?

  这样复杂的问题不愿再想,起身道:“我想回平邱城,有劳王妃放行。”

  “平邱城太危险了,此刻王爷是断然不会让你回去的。你若不愿意看到他,我就不让他过来了。这军营里也没个女子,你就陪我做几天伴儿吧。”

  我心中略一盘算,惊问道:“景溯这是要强攻平邱?”

  “你这反映倒是很快,若要入主中原,这平邱城势在必得。”

  “景溯已经强攻多次,均无功而返,这遭又如何拿下?”

  穆秋烟笑了,眸光潜静透着书卷气的智慧,“是景溯和赢谋故意造出久攻不下的假象。”

  “什么?”我惊呼出声。

  “我也不大明白,不过是当天赢谋来找景溯商量对策的时候我也在,便听了几句。他说,若是强攻平邱城必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即便攻下平邱又拿什么去和萧楼或者帝都的兵马一争高下。”

  我平静下来,想了想,道:“所以只有智取平邱可行。赢谋在等待一个时机,或者说这么多次的佯攻,都是在制造这个时机。”

  话音刚落便听几声清脆的掌声自帐外传来,赢谋带着帐外的一袭冷风走了进来。“据传洛家次女自小顽劣,自小便不学女德女红,数次离家云游,随静难师太随军从医,入太良城建造行宫……看来寻常书本普通先生必然教不出姑娘的这等见识。”

  “赢爷过奖了。洛松不过是区区一名闺阁女子,拜一个洛姓所赐,赢爷都能如此上心,是不是应了那句知己知彼。”

  “哈哈。痛快。”赢谋朗声大笑,“赢谋自入世以来未曾遇到女子可以阔谈天下事,今日索性畅言不忌吧。不错,我一直在留心东临一方的动静,掌握你们多半人的情报。在洛家之事尚未发生之前,我便知道,帝都失尽民心百年大树已经自树心开始腐烂,倒塌是迟早的事情。而能阻挡景溯入主中原的人就只剩下萧楼了,萧楼手里握有太多隐在暗处的势力了,让人捉摸不透。一个没有争霸野心的人不会这样处心积虑。而你的父亲,洛南声军威势力都远胜这位年少王侯,本可以领其辽城兵马揭竿而起,却甘心将兵权交与萧楼,这也是我一直都想不透的问题。”

  其实答案很简单,同样是因为一个姓氏,一个与生俱来的高贵姓氏,一个被赋予了虚无的权利和沉重责任的姓氏。

  我淡淡一笑道:“萧楼娶了姐姐便是自家人,兵权给了他有何不可?”

  赢谋笑意淡隽,似有何事了然于心一般,“往事不提也罢。听杜进所言,姑娘与宋今昔似乎相交不浅?”

  “赢爷尚未告知如何智取平邱城?”

  “姑娘何不稍作等待,破晓时分便见分晓。”

  我恍然大悟,“你们多次攻城却总是在重复一个套路,是为了让守城的人掉以轻心。若是真有心攻城,青山赢谋声名在外,岂会攻的这般儿戏枯燥。真正的杀机就是方才的那次攻城。”

  “哦,此话何解?”赢谋挑眉饶有兴致的看着我问。

  “杜进并不是你们送进平邱城的唯一一个人。他的刺杀也是一个掩护?”

  赢谋眼中闪过一缕精亮的光芒,“确是如此。既然由外面攻击损伤太大,何不自城内开始呢?”

  我心中一沉,此计掩饰的相当巧妙,不知道大黄蜂是否能够识破。平邱城中都是帝都的兵马,死伤多少于我都是无所谓,担心的只有大黄蜂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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