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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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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匪我思存 金箔剪成大大的双喜贴在新房的朱漆门上,半透明的窗纱之内,红烛燃出耀目的火光。蒙着喜帕的新娘坐在婚床上纹丝不动,纤长的手指却不安地绞在一起。嘈杂热闹的声音渐渐从院外逼近,新郎官被簇拥着往洞房里闯,趁着酒意大声呼喝,笑得狂放不羁。 房门被粗蛮地撞开,凤冠霞帔的新娘浑身一颤,脸微微朝门的方向偏过去。 査元赫醉眼蒙眬,踉跄了几步靠在门框上,呆呆地望着红烛环绕中那一袭炫目的嫁衣。 外边的人都在起哄,査元赫促狭地笑着,硬是把门给关死了。脚步忽轻忽重,还绊倒了东西,听起来不免让人担忧。新娘不禁向前倾了身子,似乎急于上前去搀扶,但又不敢妄动。査元赫拖着步子到圆桌边坐下,良久,拎起桌上的茶壶仰头往口里灌。早已凉透的茶流入心田,如同冰冻三尺的严寒。他想起藤编的案几上那壶桂花茶,咕咚咕咚烧开了,热气袅袅,依稀模糊了她的面容。 夜太深,酒力发作,他头痛欲裂,恍惚中望着那袭妖冶的红,三步并作两步扑了过去。新娘娇弱,承受不住他的重量,二人一齐倒在铺满红枣、花生、莲子的鸳鸯被上。浓重的酒气从他一呼一吸中喷洒出来,他紧紧钳住她的手腕,隔着喜帕吻住她的耳朵,悄悄说:"我骗尽天下女子又如何?我骗不了你,还有我自己。我喜欢你,上官嫃。" 喜帕下一张娇艳欲滴的容颜刹那间僵住了,她甚至忘记了呼吸,只是呆板地瞪着眼睛。 査元赫越发用力地拥住她,仿佛要揉碎她一般,热切的气息带着愈加浓烈的酒香,喃喃低语:"听见了么?听见了么……哦,你的左耳听不见。其实……我故意的,我不敢让你听见……可我真的想说出来,憋着很难受……很难受……" 绦穗轻颤,烛摇红影,春宵帐暖。 子时将至,不知睡了多久的査元赫因喉咙肿痛突然醒来,一面揉着太阳穴,一面掀开被子,想下床去喝杯水。就着屋内几十盏红烛,他蒙眬的视线逐渐恢复清晰,随后倒吸了口气,惊愕地瞪着自己身边未着寸缕的女子。他微微张着嘴,半晌缓不过神来,受了极大的惊吓一般面色惨白,最终胡乱拾起自己的衣物落荒而逃。 他顾不得自己衣裳不整发髻散乱,像疯子一样冲出了新房,冲出了院子,一路狂奔至马厩,跨上自己的枣红大马疾驰而去。呼啸的风无孔不入,钻入了他的衣领、袖口,最终完全侵蚀了他的心,一阵阵麻麻地发疼。他愈心急鞭子抽得愈狠,马蹄飞溅起滚滚灰尘。 巍峨的城门正在徐徐合上,査元赫大喝一声,推门的护军纷纷扭头,只见一匹红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逼近,从尚未关死的门缝中飞掠了过去,丝毫看不清马上何人,对方早已消失在茫茫夜色中。城门守将交头接耳,预备上报这个情况,门继续合上,拖曳出刺耳的吱嘎声。 第七章匪我思存 无比熟悉的路,在今夜显得尤其长。査元赫心急火燎地赶到浮椿观北面的院落,却茫然不知所措,他来做什么?他还特意绕道后山,避开道观的正门,他还特意走了条崎岖的小路,为了不让任何人察觉。他高高骑在马上遥望,藤椅上雪白的身影还在,几上茶壶腾起袅袅水汽,和他想象中一样安宁。 査元赫跳下马,飞快地跑过去。上官嫃错愕地望着他,觉得难以置信,惊呼:"你怎么来了!" 另一张藤椅上早已睡着的元珊惊醒了,张大了嘴,喃喃:"査大人,今日你……" 査元赫整个人狼狈不堪,眼里满是恐惧,抓住上官嫃的肩膀一个劲儿地说:"我们走吧!我带你走!" 上官嫃见他神色异常,焦急地问:"出什么事了?" 査元赫的眉头紧紧蹙成一团,无助极了,"我……我好难受……" 元珊警觉地问:"査大人,是不是城里出事了?" "不是不是……"査元赫有些语无伦次了,忐忑不安地看着上官嫃,"你随我走么?我们去大漠、去西域,只要我想躲,没人可以找到我们。" "走?"上官嫃又惊又慌,忙垂下了头,按捺住自己波澜起伏的心,平静道,"去哪里不一样,都是熬日子。" 査元赫斩钉截铁道:"不一样!至少每天看见的人不一样。" 上官嫃深吸了口气,喉咙紧紧的,挤不出话来。她何尝不知道査元赫的心意,只是……她始终垂眸不敢看他,淡淡说:"我不能走,我要在这等皇帝哥哥。" "你说什么?"査元赫一滞。 "一日见不到尸首,我就相信他还活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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