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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小姐,快到明月桥了。”

  才在宫中住了不到一个月,阮梦华却有恍如隔世之感。上京城明月桥附近的店铺最是热闹繁华,她想下去走走,但仁帝特意吩咐了一堆人跟着服侍,她不能在人前太过随意。

  从杏洲过来送东西的人叫南华,年纪与阮梦华相仿,乃是三年前被阮梦华从街上捡来的。因他瞧着有些意思,会许多稀奇古怪的本事,又无处可去,故阮梦华便留他在杏洲别院做了个护卫,说好五年后放他离去。

  这是个来历不明的少年,阮梦华对那些江湖及游侠儿的模糊认知全从他那里得到,也算长了许多见识。南华身为护卫,却极有名士风范,等闲人用不动他,还时不时地消失一段时间,只有阮梦华的话他还听些。

  阮梦华一进客栈,看到南华正靠在柜前等她,一身普通的长衫穿在他身上却气度不凡,心中蓦地一松,笑道:“定是我眼花了,这莫不是南华?”

  南华翻了个白眼,不带一丝恭敬地道:“你眼花了,我不是南华。”

  三年前,他不过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如今年纪见长,脾气却一如既往。阮梦华也不在意,笑了笑道:“知道我不用回去,你却不立马走人,没想到啊……不错,不错。”

  说话间她不住颔首,似极满意。

  “大丈夫言而有信,说了五年就不会变!”几人进了客房叙话,南华想起当初被她哄骗去当护卫的事,忍不住牙痒,“喂,你真不回杏洲了?”

  看他依旧是没大没小,跟在一旁的沉玉叫了起来:“喂什么喂,说过多少次了,你得叫小姐,况且我们小姐马上就要是公主了!”

  公主?南华当然知道阮梦华是什么身份,也隐约知道点儿她的心思,看了阮梦华一眼,没看出有任何喜悦之意,反而略带着嘲讽的笑,心下明了。但他还是笑嘻嘻地道:“公主小姐,这样行了吧?”

  阮梦华不去理会他,兀自问道:“你这次来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他用脚踢了踢身边的木箱,无所谓地道:“你要的东西都在这儿。既然来了,我就待上几日,这客栈房间够大,服侍得够殷勤,吃用挺方便,就是贵了点儿,我身上银子不多,你得管管。”

  沉玉又叫起来:“坏小子!你小心点儿,别弄坏了里面的东西。”

  箱子里其实也没什么要紧的东西,阮梦华打开箱子翻出个墨玉盒子,挑出来交给沉玉,吩咐其余的原封不动送到风华夫人府暂存,又让沉玉拿些钱给南华。这里是上京最好的客栈,不贵才怪,偏他没钱又喜好享受,看来是专门等着她来给钱的。

  沉玉想问一问小姐,怎么让人专程送来的东西又不用?但那边阮梦华已同南华低声说着话,不知为何面容竟有些凝重。

  未过午时,阮梦华便已决定返宫,不知南华说了什么,她的脸色不太好,让沉玉有些担心,若小姐此时犯了心疾之症倒不好收拾了。

  风有些紧,吹得轿帘晃动,沉玉看着渐渐近了的宫墙,叹了口气。

  轿子里阮梦华突然问道:“沉玉,你是否不愿回宫?”

  “哪有!只是出来得不易,小姐为何不多在外头玩一会儿?”她连声否认,生怕阮梦华将她遣送回风华夫人府。

  “上京不比杏洲,到处都有人看着呢。再说身后跟这么多人,如何能尽兴?”阮梦华有些遗憾,为何会一心想回上京呢,她在杏洲过得不是不好,甚至要比在上京开心多了。

  沉玉想起过去也是眉飞色舞,“是啊小姐,想当初咱们在杏洲那可是想出门便出门,别提多自在了。”

  还是外头好,不用整日提心吊胆。在杏洲别院住久了,日子悠闲且无人管,她差点儿就以为可以安稳地度过一生。但小姐到哪儿,她们做奴才的就得到哪儿,那日被大小姐唤人揪住时……想到这里沉玉身子一颤,蓦地感觉深秋凉气侵入骨头似的,连心都冷了。

  阮梦华出宫只是件平常的事,可怀姑姑还是亲自到宫门处接她,准备为其整理从杏洲带回来的箱笼。谁料到她却什么也没带,只说是些旧物,搁在宫外即可。

  若在往日,她必定会坐下来,亲亲热热地邀请怀姑姑一同回紫星殿闲话一番,可这会儿她实在是没有力气。偏偏怀姑姑今日眼珠子不亮,絮叨个没完,她只得适时地、虚弱地捧着心口叫起了疼,霎时宫门口乱了起来。阮梦华被抬着送回了紫星殿,弄得宫中各处均知紫星殿里这位身患有疾,有没有福气做个公主还是另外一回事。

  云澜匆匆被请了过来,隔着帐再次为阮梦华把脉,皱着眉看了半天,却不言语。

  阮梦华在帐中悠悠地道:“云大夫,是否我这病没治了?”

  当着这么多人,云澜自然不可以再叫她丫头,正容道:“梦华小姐多虑了,这不是病。”

  “哦?那是什么?难不成是中了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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