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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六


  五、疑窦又生

  盛京再远,也有一日可抵,孕期再长,也有一日将分娩。可我不知道,我的坎坷何时才能终结,他还会不会再打我,会不会再伤害我。他仿佛深情地将我抱起,一路就那样的公然抱我穿过了宫廷,抱入了月照宫。

  玉阶反射出明亮的白光,春树低下触手拥吻花草,一群宫人盛装两排,跪地相迎我们的归来。胥红跪在队伍之首,她口中呼的是:“恭迎陛下和娘娘回宫!”

  我诧异地望着面不改色的西日昌,何时我又被改了称呼?带着疑惑,我被他抱入殿堂,苏堂竹已等候良久。我被放到榻上,苏堂竹面色凝重地为我把脉。总算西日昌的医术没有落下,苏堂竹吁出一口气,道句无妨,但之后他的话我听着怪怪的。

  “娘娘不宜过劳,忌伤情多思。娘娘的修为孕期需止,饮食也需忌口。”往下又是一堆这个不准那个必须,算是会诊了。

  “……”

  “但我从不介意。”西日昌温和地道,“你这样的女子生来就是被男人宠的,受众人瞩目的。多一个小竹不多,少一个小竹不少。”

  他似乎在解释他并非容不下任何一个与我亲近的男子,可这解释站不住脚,他可能已经忘了,苏堂竹被他折磨得遍体鳞伤,还被逼着接近我骗取天一诀。与嫉恨无关,这是他心底的冷酷和残暴。越是他亲近的人,他便越会无情对待,而那些他打心眼蔑视的人,反而能得一个痛快,或者被杀或者置之不理。平日他掩饰得很好,只因他眼底也根本进不了几人。

  西日昌顺着我的手抚上了我的脸,安静地道:“你是女子,你只能以女子的眼光看自己,所以你不知道你的这张脸对男人来说,多么诱惑。冷艳并轻姚.锋利还率真,魅惑又纯澈,难怪靖王一见你的脸就乱了方寸。可是,那只是你冷漠的样子。其实你情感非常丰富,拥有无数动人的面容、不过那些面容都只属于拢一个人。恨也罢,痴也好,哭和笑一样动人。”

  我再次确定他的言辞有毒。好的坏的都叫他说去了,不是煽情之极就是歹毒之至。我磨了下牙,有种痒痒的感觉。

  他收回手,徽微一笑。

  陪了我一会儿,他便去接见群臣了,无数压制的政事等他处置。

  他离开后,胥红前来送汤药。我吃完后,若无其事地问了句:“今日为何改称我娘娘了?”

  胥红奇异地反问:“娘娘不知吗?陛下前些日册封你为贵妃。”

  我的脸抽了下。胥红还以为我不高兴,连忙道:“侍中这个官职终究不比贵妃来得尊贵,我也一直为娘娘委屈,好在陛下终于正了娘娘的名分。”

  我木然放下了药碗。后宫里的女子都以妃殡的身份为尊,但贵妃、皇后,或者卫尉、侍中,对我而言都是一样的。

  这是西日昌第二次赐我贵妃的名号,他再次调整了我的位置,借此向我表达他的心意。

  胥红又道了几句小别重逢的话.才小心翼翼地问:“娘娘有了身孕,今日还侍驾吗?”

  我叹了声。侍不侍候.他都会来找我。

  脑海中浮起一个奇怪的念头,就胥红或别的女子服侍他吧!但这个念头一闪而逝,我终究是矛盾的。想到他对欢爱的贪婪,以最恶毒的言辞来贬低与我长期以来的情分,我就宁愿他去找别的女子。而他若真去找了别的女子,我只是这样一想,胸腔就隐约不畅。

  我瞟了胥红一眼,她低下头去,收拾药碗。我还记得他的手在她胸前摸索,她的身子自白软软的,她的面容无比妩媚。他为什么会在我眼皮底下做那些事?他当真是欲求不满,还是真的对我的身体厌倦了,从别的女子身上寻些调剂?

  我甩了甩头,慢慢伏倒在床榻上。胥红为我盖上了被子,而后退走。

  我昏昏沉沉地睡到入夜,醒来的时候,他还没来。在胥红的服侍下,我用了晚膳。我再次瞟了胥红一眼,她秀美的面容不复早年的娇嫩.身上也再没有当年胥嫔的娇气,她己然是一位的宝林。我只能想到自己身边的人,其次是认识的那几位。孙文姝、蒋琼英相依为伴,柳妃操持着后宫杂务,白、邱二妃有皇子傍身,她们的日子都不算孤苦,可后宫里还有更多的女子,她们无依无靠,各有期盼。相比她们,我这个长期霸占西日昌的卫尉、侍中、贵妃是幸运的。

  我又叹了口气。

  “在感伤什么?”西日昌无声无息地来了。

  胥红叩拜后离去。西日昌盯着我的眼道:“忌伤情多思,把那些烦躁的心思都抛了,有什么不如意都说出来。”

  我默了片刻问:“为何又封我贵妃?又住这儿?”

  西日昌哑然失笑,“就为这事吗?我还以为你会高兴的。”他挨着我坐下,柔声道:“原本侍中不过是虚职,如今你有了身子,就不该操劳,来日我们的孩子也要个名分。哪有侍中大人给我生孩子的?回来路上我就想好了,先回贵妃的位,西门贵妃。等西秦那边了结,孩子生下后,再抬后位。我的皇后,可不能成日价打打杀杀,压镇后官就够了。说真的,我现在倒后悔了,把你召到浔阳做什么?不就多死百十几号人吗?要早知你有了身孕,别说召到浔阳.连宫廷都不让你出半步。我等这个孩子已经等了这么多年.你不知道我现在心里有多高兴。”

  我凝望着他的脸.清风爽朗的,是很高兴的样子。

  “我也很高兴……”我喃喃道。这高兴并非高兴,掺杂了太多情愫,却非要扭成高兴。不管如何,我都该暂时抛开一切,怀着一份好心情来度过这段时日。

  西日昌搂着我.在我耳畔细细碎语,“男孩也好女孩也好,都不许长得像我,要像你。”

  “为何?”

  西日昌佯装喟叹一声,“像我就太好看了,像你还冷点,旁人就不敢多瞧!”

  我干干地挤出一个笑脸,西日昌却兴奋起来,一把横抱起我,往床榻上走去。我的心跟着悬到半空。他踢脱自己的鞋子,又捉脱了我的鞋子,将我置身子他前双腿之间,从背后虚揽着我道:“就这样,说会儿话再休息。”

  我嗯了声,放下心来。只听他声色愉悦地道:“想当日,你这个贵妃当得可不好。虽说每日都给我看笑脸,但那笑脸真叫难看。当时我就一直偷着乐,看你装,装去吧!你可劲儿地讨好我,肚子里却装了满满一堆怨恨。不曾想今日又当了贵妃.你还是那号笑容,肚子里却装了我的皇子,姝黎,你说你有趣吗?”

  我抓着他的双臂,无奈地摇了摇头,“一点都不好笑,我很无趣。”

  这一晚,他说了半宿我的昨日。我的无奈过后,心底里还是淡淡地浮起一股温情。这反复无常的君王勾起了我的回忆,又一次成功地触及了我心里最柔弱的部分。

  西秦战报不断,西日昌的白日很繁忙,所以我的白日就很悠闲。苏堂竹陪着我说话,柳妃也来看过我。至于其他人,暂时都没能得到允许,无法涉足月照宫。

  苏堂竹唠叨了一堆后,忽然小心地问:“你与师兄在浔阳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

  “哦。”苏堂竹没有问下去。

  我转了话题道:“唐长老他们人呢?”从南屏之事后,我就再没见着罗玄门众人。如今我又住在月照宫里,想到当日在内殿弹的一曲琵琶.连着多日跟唐长老学万象诀,颇有感触。

  “他们啊……”苏堂竹皱着眉头道,“我也一直有此疑问。我问过师兄一次,他没答我,我也不好再问。”

  “苏堂竹。”我凝视他道,“再跟我说说我兄长的事,你说仔细些。”

  苏堂竹优虑地道:“我怕你听着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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