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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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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他又说了几段真正的胡话,逗到我笑出了泪,而后我们恢复平静,再后我们到了王伯谷的无名山庄。 他查听了西秦诸事,安排了部分西秦贫民跟邱芬回大杲的接引诸事。打仗打的是民心,花重点出了仁义,接下来的步骤祸害都心领神回。 王伯谷不在,那回与我比较的阿大阿二也不在,倒是无人旧事重提,让我再动动筋骨。 回到宫廷,已是入夜。西日昌牵我手,步入寝室。室中多摆了张架子,架上挂着一件玄底金章的衣裳,裙角旁精致的刺绣乃西日皇族的族徽,红日白泪。这族徽我只在西日昌的祭服上见过一次。 西日昌亲手为我换装,铜镜里映出英姿飒爽气势逼人的女子,和穿过她的腰搂着的一双手,强而有力地扣着,托着,缠绕着。 玄光金纹在宫灯下熠熠生辉,如璀璨银河。 情欲之美,宛如璀璨花开。缱绻浮云温煦风徊,四季花放,依然黑红为主,却多了星星点点的墨绿、黛青,而底下是广袤黄土。 穿梭其中,若飞若腾,蝴蝶扑花,庄周晓梦。身子无比渺小,轻灵至极,仿佛风一轻拂,就能卷走。 眷恋花海,若停若痴,意有所随,不可言传。猛然一句前朝巾帼警语震响天地: 呸呸!两个痴虫,你看国在哪里?家在哪里?君在哪里?父在哪里?偏是这点花月情恨,割它不断吗? 跟着,花重《花间语》那段文字浮现脑海: 花非花,叶非叶,道是花红不是,道是叶绿不是。红红与绿绿,恰似看朱成碧。 当日那段词还有最后一句在另一页上,我刻意忽略了,连起来正是: 花非花,叶非叶。 道是花红不是,道是叶绿不是。 红红与绿绿,恰似看朱成碧。 曾记,曾记,人在花下葬骨。 想到此,不禁后心发寒冷汗迭出,搂着我的西日昌立刻感知,他什么都不说,只抚我后背。我的一手捏在他背上,指甲嵌入他肌肤,过了很久,我才收手,指甲上隐见血丝。我垂目问:“不疼吗?” 他依然无语,改了轻拍我背。那意思是睡吧,睡去吧,睡醒了就好了。 然而他轻柔的节拍,更拍乱了我的心。这个男人早就清楚,情爱固然是他生命中的一部分,但却不是最重要的。世人没有罪恶感,却有使命感。他和大杲的无数臣子一样,为使命感而割舍被认为不重要的情感私欲。他其实并不在乎花骨朵或者盛花,和任何女子合欢对他来说都是一样的。他的贤臣们无心经营自己的利益,打造盛世强国一统天下才是他们的追求。 为何而情?为何而欲?他待我不同,因我不同。他寄予我厚望,付我他能予的绝大部分。男欢女爱的背后不是男欢女爱,而是如鱼得水。这也是真情,它与世间的痴男怨女不同,但也很美。 在情爱上,想得多的女子大多多愁善感,或钻牛角尖,而想得少的女子相比之下,比较幸福,几乎不动脑子就跟爱人走,什么事都交给爱人拿主意。和西日昌这样的男人相处,想太多很辛苦,不想也未必幸福。 超越情感,也是多思者多虑,少思者少忧。该放当放,纠结不清的始终是自己的执著。 迷糊睡去后,睡醒了果然一身轻松。温暖的晨光倾斜,换了新装的我气象一新。 随西日昌一同出了寝室,出昌华宫一路上我们轻言笑语,论了几句武学又谈了一句胥红抄书。临到歧路,他低声对我道:“辛苦了。” 我一怔,他转身又一句,“今儿开始,将会更辛苦。” 我一笑,夹着琴盒,往月照宫而去。 琴盒被打开,“永日无言”在月照宫最里的一间殿堂中黑的绚烂,合着我一身玄衣,相映生辉。 向罗玄门注目于我的众人躬身示礼后,我道:“因早年贞武奏曲于此宫,唯恐今日复响,惊了宫人。只得委屈诸位长辈,在此地听我一曲《花间语》。” 我坐回席上,转轴拨弦,未成曲调先有意。似轻风飘过,一阵花香,幽幽传来。若以妃血开场,势必音成东风无力百花残,而“永日无言”却可恰如其分地呈现隐约香动。 气劲如影随形,悄然跟在花香幽浮后,鬼魅而轻灵,令聆听的众人动了神色。罗玄门没有低手,全都有眼力,让他们吃惊的,可以说既是匿气下的气劲,又不是。 旁人的匿气气劲都是从如丝若缕,修炼成条条道道,而我的音武初成匿气气劲就是片片层层,到了此刻,它已成群。 指尖轻点,似蜻蜓点水,又似一朵花开的声音;指间飞击,一霎时我已臻至我能的极限手速,不知在五弦上颤点了多少音。群花怒放,天地间一阵金黄向日葵,又一阵满目红鹃,群花一片又一片更迭色彩。不强的气劲,却充满大殿,仿佛殿堂中开遍鲜花,没有一个角落被遗忘。 第一折乐曲在争妍斗艳的万花齐放中引出:不是爱风尘,似被前缘误,花落花开总有时,何故赖东风?花非花,叶非叶,尔非尔,我非我。 气劲鼓浮众人衣襟,整座殿堂忽而飞花飘零,漫天花草,仿似先前开遍的鲜花齐齐拔地而升,牵拉出泥草。飞上殿宇而凋零消失,残瓣落落,而更多的鲜花从地面破土而出,迎日怒放,艳盛至极便脱离了地面,飘浮而起。花开花落,谁又分得清哪个是你哪个是我? 有倒吸声轻响,我的乐音变缓,嗵嗵咣咣。红的花绿的叶,相互衬托相互扶持。花儿为谁红?叶儿因何绿?春天来了,叶就绿了,日光到了,花就放了。乐音散发的气劲变缓变轻,第二折扣扉而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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