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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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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来,她虽然可以请观沧海代为转交,但总是不太情愿经由第三人之手,想要亲手归还。今天虽然揭破容止身份,但她被怒火冲昏了头脑,又忘了这档子事。手掌用力收拢,坚硬的长方体硌得掌心生疼,楚玉苦笑一下。 为什么生气?因为恼羞成怒。容止欺骗她,这固然让她不快,但更多的,却是对她自己: 在容止身份被看破之前,她已经对"观沧海"产生了隐约而模糊的好感,仿佛这个人有什么地方在吸引着她一般…… 她居然两次吊死在一棵树上!那株名叫容止的树换个了名字,把自己乔装打扮一下,再一次来到她的面前时,她还是无知无觉地头一仰,吊了上去! 这算什么?! 心里暗暗咬牙了半晌,楚玉腾地一下从床上坐起来,攥紧信物便直闯隔壁,邻家下人都已经习惯了她的往来,见她满脸被人欠几百万钱的表情,虽然奇怪,却也不曾阻拦。 楚玉没有找到容止,倒是在一棵树下找到了观沧海。她仔细确认了一会儿,这个确实是正牌的观沧海,没有伪冒的迹象。 观沧海听出是楚玉的脚步,微微一笑道:"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这个人也是帮着容止骗她的帮凶,什么师兄弟不和啊,八成是编出来骗人的吧。这对师兄弟狼狈为奸,简直和得不能再和了。 楚玉狠狠地瞪着他,在心里腹诽了一阵子,才开口问道:"容止在哪里?" 观沧海懒洋洋地道:"他方才回来之后,便收拾行装走了,你晚来了一步。" 楚玉眯着眼睛分辨这话的真假,但是从观沧海脸上看不出丝毫端倪,她只得悻悻地放弃:"就当你说的是真的吧,他去哪里了?" 观沧海笑道:"他去哪里,与我何干?"他摆明了一脸我就是不说,你奈我何的神情,让楚玉恨得牙根痒痒的,就连对容止的恼怒也有点儿转嫁到了他头上。但是恼怒归恼怒,楚玉心里明白,她没办法把观沧海怎么样,这人的武力毕竟是真的。 楚玉想了想,心说既然找不到容止,那便暂时放在一旁好了,反正容止既然有所图谋,便肯定会来主动与她接触的,横竖都已经耽搁了这么久,再迟一些还给他,也没什么关系。 北魏首都,平城。 平城是北魏都城,甚为恢弘壮丽,与江南的温婉相比,又是一番动人景致。约莫是因为在天子脚下的缘故,纵然到了春末,天气依旧带着一点凛冽的味道。 又是天子脚下。桓远有些嘲讽地笑了笑。建康也是天子脚下。不过此天子与彼天子却不一样,桓远依照墨香的请求,随使臣来到北魏皇都之后,见到了北魏现在的皇帝拓拔弘,发现这个年岁甚至比刘子业还小几岁的皇帝,却出乎人意料地老成大气。 拓拔弘才十四五岁,也就和流桑差不多的样子,但无论是谁,都无法从这个少年脸上看出不成熟的稚气,他的目光坚毅,凌厉,黑瞳之中时常闪烁着野心的光辉。 在与拓拔弘一席谈话之后,桓远心中便想,倘若他是北魏人,也许便会真心诚意地做这人的臣子。 来到北魏的这些时日,他不光见了拓拔弘,也看到了两个南朝故人。其一自然是天如镜,即是他此行的真正目的。天如镜始终是那么一副缥缈出尘的模样,桓远一时间也不能看出天如镜想要做什么,只能暂且留下,见机行事。 而另外一人,则曾是南朝的一个亲王,因为被刘子业猜忌,在楚玉的帮助下逃亡来到北魏的刘昶。他来到北魏后,北魏皇室便将公主许配给了他,还封他做了高官,日子过得极是不错。 也许是因为同来自南朝的缘故,两人较为亲近,又兼刘昶对诗文也算有心得,时常邀请桓远去他府上。今日两人一番畅谈,临别之际,刘昶看着他欲言又止,好一会儿才道:"桓远,我有一些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桓远微笑道:"你我之间有什么不当讲的?请说吧。"刘昶这人没什么不好,就是性格太过拖泥带水,就比如眼下,明明是有话要说,反倒需要旁人来鼓励他一下。 刘昶犹豫一下,还是说了:"桓远,有的人,不当碰的不要碰。" 桓远有些迷惑,跟着追问下去,但刘昶却闭紧了嘴,怎么也不肯说了。 出了刘昶府邸,桓远步行回家,他住处离此地不远,不需马车劳顿。他身穿白色面料的广袖长衫,袖口衣摆绣精致草花纹,衣袂飘飘,极具风致,每次走在街上,都能吸引来不少目光。 平城是北魏首都,尤其是这一带附近,居住着不少鲜卑贵族,街上身着胡服的人并不少见。但是自从桓远来了之后,便不断有鲜卑人因倾慕他风度仪态,舍弃胡服,改易汉装。这是桓远始料未及的。 慢慢行着,桓远的心思飘到了千里之外的洛阳,也不知楚玉现下境况如何,是否依旧安好?他或许该派人去瞧一瞧她,或者给她送一封信。 但是,信上写什么呢? 正思量着,桓远隐约听见有人唤他的名字,还未及反应过来时,那声音第二次传过来,稍微大了些,带着点笑意,破空而来:"桓远!" 这声音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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