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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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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止静静地望着她,她的目光明亮锐利,眼神警惕,戒备,再不见一年来她面对观沧海时毫无防备的爽朗亲密。 楚玉盯着容止,她的嘴角慢慢地翘起极浅的冰冷笑意:"好吧,请你直说,你要做什么?" 容止眨了眨眼,十分柔和地道:"我要做什么?我不想做什么啊。"语气神情极无辜。 这个语调,这个神态,楚玉仿佛又回到了前年春日,她初来之际。那时候的春光,也是与现在一般好,春光中少年衣衫如雪,清雅温柔,刹那间便令她怦然心动:春日杏花吹满头,谁家年少足风流。 但是,时至今日,一切都已不一样,前年的春天早已追随落花流水飘零而去,再看着这个人,唯有冷漠相对。 楚玉掀了掀嘴角,露出微微的讥诮:"你这一年来假扮观沧海,跟我接近,难道不是在图谋什么?我不信你会做全无回报、没有价值的事,现在刻意阻拦我离开,也是为了某个目的吧。" 她一字一顿地道,"眼下的我,可不会再被你蒙骗、欺瞒。" 容止的笑容仿佛静默了片刻,原本漆黑的眼眸仿佛又深了些许,他很轻柔地道:"你这么想?" 楚玉璨然一笑道:"难道我还应该自作多情地以为你喜欢上我了?"这可太不切实际了,她连做白日梦时都没想过这等事。 容止笑吟吟地道:"有何不可?这么想难道不会欢喜一些吗?" 楚玉的笑容很灿烂,目光却是异样地冰冷,居然被欺骗了足足一年,这个事实几乎让她怒不可遏。但是她没有大喊大叫,反而竭力让自己冷静,十分清楚地道:"先不说我明知道这是假的,纵然是真的,我也不会高兴,因为我现在不要了。" 两人含笑对视,乍看上去仿佛相处融洽,可是他们之间却树立起一层无形的高墙。 容止目光略约闪动,有些奇怪地问道:"为什么?我以为你是喜欢我的。" 楚玉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容止,你还是不懂啊。我给你打个比方,比如有一盘美味佳肴,但是我吃不到,为了不让自己因为吃不到而难过,我会让自己努力地忘却,等过了许久的时间,我再去看那盘佳肴时,那盘佳肴早就已经腐烂了。" 爱一个人,那是一种非常勇敢无畏又非常容易凋零的东西,喜欢的时候极喜欢,一旦爱意消逝,便会变得极冷漠。 "我不后悔曾经喜欢,但是现在,我要保护我自己,我要忘记你。"楚玉目光毫不退避地与他对视,吐字清楚地道,"就如同佳肴,是有保质期限的,过期的爱意如同久置的菜肴,没人会稀罕多看一眼。" 那种东西,吃了会食物中毒的。 有那么一瞬间,楚玉觉得自己好像看到容止的目光碎裂开来,可是下一秒,他从容不迫地笑起来,那种稳固掌控的气韵让她立即认为方才所见的不过是错觉。 容止轻声道:"你说得不错,我确实别有目的。"他的声音有一点儿飘,仿若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楚玉耸了耸肩,哼笑一声。她站直身体,回头望了一眼平缓的江面,洛水之上,已经瞧不见画舫的影子。王意之走了,这让她微微失落。 但是……走了也好。她想跟着王意之走,其实是有些逃避了。她与王意之不同,王意之能放下一切,可她还有许多的牵挂羁绊,不能真正地无忧无虑,容止这一阻拦,反而是帮她做了正确的选择。 真相大白,看容止的样子,似乎也不打算明说接近她的目的,楚玉更是懒得追问,横竖也是问不出结果。 思路一清,楚玉猛然想起来,倘若她没有上船,那么阿蛮应该还在等她……念及此,她赶忙朝江边跑去,将容止抛在身后。 容止出声叫她:"楚玉。" 她没有回头,也没有缓下脚步。正如她所言,真的没有再多看一眼。 容止望着楚玉逐渐被层层柳枝掩盖住的背影,心中仿佛模模糊糊地了悟:有的东西,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也许永远都追不回来。 楚玉走出柳树林,来到洛水江边,有些意外地看到马车停在岸边,阿蛮则蹲在马车边,半张脸埋进膝盖里,露出的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好像被抛弃的小狗。 楚玉跑出柳树林时,已经想过在这里会看不到阿蛮,毕竟拖延那么久,阿蛮也许等不到她,便自己回去了,可是现在他还在。也许有点傻,但是无论怎么样,这种始终有人等待着的感觉真的很好,简直温暖得能把胸口塞得满满的。 楚玉走近的时候,阿蛮也同时看到了她。他呼地一下站起来,险些把身旁的马车撞倒。他一脸开心地迎上来,原本沮丧的神情一扫而空,走近了,才道:"我就知道你会来的!"所以观沧海叫他走时,他都没走。 但想起王意之走了,阿蛮又垮下脸来:"但是……船走了。"画舫开走的时候,他被观沧海按住,连一步都迈不出去,不管他怎么费劲反抗,都无法对观沧海造成影响,他头一次发觉,自己是那么无力。 楚玉宽慰地笑笑:"我们不坐船了,跟我回去吧。"船啊什么的,已经无关紧要了,现在她应该做别的打算。 还是如同来时一般,阿蛮驾车在前,楚玉步行跟随车后,绕经柳树林边时,楚玉朝原本容止站的地方看了一眼,没看到他的身影,想必他也离去了。 回到楚园的时候,花错见她去而复返,有些错愕,但没说什么。楚园还是今早她离开时的样子,屋子都维持着原样,楚玉进了卧房,一头栽倒在床上。 翻过身来,放松了一会儿筋骨,楚玉的目光逐渐变得有些空茫,伸手进腰间摸索了一会儿,她扯出来一个精巧的挂件,雪白的长方体,似玉非玉,两头包裹有金箔,一侧挂着细绳。 这是……当初容止身处险境之际,交托给她的信物,让她倘若等他不到,便将此物交给观沧海,但是后来发生了许多事,她忘了这件信物的存在,而容止也似乎忘了向她索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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