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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三


  观沧海叹息一声:"这一局作废,你心不在棋中,我们改日再弈。"

  容止面无表情地提醒:"沧海师兄,这一局,还是我胜的。"

  观沧海哈哈一笑:"是吗,我忘了。"

  两师兄弟一局完毕,便各自回房睡着。第二日清晨,观沧海在睡梦中听见有脚步声靠近。他耳力绝佳,很容易便分辨出这是楚玉的脚步,情知又是来找容止的,他也懒得理会,翻了个身,又要睡过去。

  这一年来楚玉时常前来找"观沧海",几乎将这里当成了第二个家,她来去时都不需任何通报,直接便能进来。

  没过一会儿,楚玉的脚步声便到了门前,敲门声和招呼声同时传来:"观沧海,你在不在?"

  作为货真价实的观沧海自是不会应答的,等了好一会儿,却没听到容止假扮他回话。

  观沧海十分清楚,容止的耳力虽然不似他这般可以完全以耳代目,但也灵敏过人,否则也不会假扮他这么久而不露破绽。兼之容止性情使然,一有风吹草动便会从睡梦中醒来,这样被叫唤却不回话,实在有些反常。

  心中疑惑,观沧海也顾不上睡觉,当即翻身下床,穿过主屋,来到另一侧的卧房中,觉察到容止依旧躺在床上,只是不知为何仿佛动弹不得。

  观沧海知道容止因为天如镜留下隐患怪病,时不时便会发作,轻则身体某部分无法掌控,重则遍身力量失去控制。如今是那怪病正巧再度发作,而且这回比较严重,不仅全身都没法动弹,就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相处一年,观沧海见过数次容止发作的情形,因而此时也不慌张,只飞快地来到床边,一手按在容止肩头,另一只手的手指弯曲成扣,力道均匀快速地击打在容止身体各关节处,敲击如雨点般密集。

  这是他与容止共同琢磨出来的,用这种手法,虽然不能根治,却能缩短发作的时间,能让容止的身体状态尽快恢复正常。

  只不过他凝神专注于此,竟然一时间忘了门外敲门的楚玉。

  楚玉敲了一会儿门得不到回应,心里奇怪,又听见门内有隐约声响,便推门直入,朝着那声响发出的地方走去。

  一轮均匀快速的击打后,容止紧绷的身体终于渐渐松弛下来。

  这一套手法不仅得快速,还需要力量均匀,不能有分毫轻重偏差,饶是观沧海武力惊人,控制下来亦是额上微微见汗。他才松一口气,却又听到已经来到卧房门口的楚玉的脚步声,这才警觉眼下是什么情形。

  怎么办?

  观沧海眉头轻皱,容止勉强半翻过身来,嘴角微翘。纵然面临这千钧一发的关头,两人依旧神情冷静,不露出半点儿慌乱之态。

  观沧海自己虽有把握在楚玉再迈一步进屋之前从窗口逃去,但此刻容止体力尚未恢复,脸上更没易容,倘若丢下他一人,只怕他们这一年玩的调包计会被楚玉瞧出来。

  但带着容止走,不大方便,那窗口容他一人进出已是有些勉强,带上一人,定会有所耽搁,届时两个都走不了,被楚玉撞个正着。

  倘若这时候喊住楚玉不让她入内,固然能避免她瞧见容止,但是难免会令她生疑……

  虽然想了这许多,但对于观沧海而言,却只不过是瞬息闪电般的心思,这时候容止有了动作,听出他想做什么,观沧海当即心领神会,做出配合。

  楚玉走到卧室门口时,那引她走来的声音忽然停下,虽然对观沧海的实力十分认可,认为他不会出什么危险,但那么异样的声响还是让她忧心不已,顾不了太多便抬脚闯了进去。

  走入卧室里,楚玉抬眼扫去,一看之下,不由得愣住。

  卧室内的摆设很简单,无非便是床铺柜子,最显眼的床上,此刻竟是躺着两个人的。其中一个头发散乱,衣襟大开,双目闭合的脸上渗出晶莹的汗珠,正是她此番要找的人观沧海。而另一个人,伏在观沧海胸前,大半身体被观沧海遮挡住,肩颈以上,包括脑袋,也都盖着薄被,映入楚玉眼帘的,只有散落的乌黑发丝……

  看着眼前的情形,楚玉愣了足足十多秒,一直到薄被里的人仿佛不堪忍受,发出一声浅浅的呻吟,才将她从呆愕中惊醒,连忙道歉退出门外。

  从卧室退到主屋,楚玉犹嫌不够,一连退到大屋的门外,才缓缓停下脚步。她抬手摸脸,感到脸上滚烫似火,心跳甚是急促。

  她刚才……好像看到了那什么什么现场啊……观沧海额头上还有汗……

  方才那所听到的奇异的声响……该不会是……那什么什么的声音吧?

  不对,那什么什么就算发出声音,也不会那么快速吧……

  那也说不定,观沧海是习武之人啊,说不定习武之人速度和力量都比较强大呢……

  也不对,习武也不是用在这方面的吧?

  ……

  一番胡思乱想之后,楚玉终于恢复冷静,紧接着,心头现出疑惑:她与观沧海交往一年来,几乎没怎么看他有过女人啊,怎么今天忽然……

  转念一想她便又释然:别人房内的事,也没必要展现在她面前吧?

  话虽是这么说,但是楚玉心里隐约有些不好受:方才看到那景象时,她只顾着震惊,现在回想起来,意识到观沧海也有属于他自己的生活,便觉得仿佛有什么原本属于她的东西被抢走了。

  从认识到交往,一直与她相谈无忌的观沧海,彼此之间从来不涉私情,她也从来没得机会窥得观沧海私情的那一部分,可是今日瞧见,却有些不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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