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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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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鸾慌得心也险些蹦出来,竟似听见了身后韦如海领人追来的呼喝声。但蔺姜便像只小豹子,竟一把将她抱起来,奔得飞快,三两下便蹿没了影。她只听见耳畔风声呼呼作响,连惊诧的心思也没有了。 待到无人处,蔺姜才将她放下来。 “好阿哥,你这闹的是什么?”墨鸾抚着心口,一惊之下,旧伤处竟又隐隐作痛起来,她忍不住蹙眉。 蔺姜愤愤哼一声道:“再敢碎言碎语,剁了那阉货的狗舌头!” 墨鸾微微一怔。 原来他是为她。近来宫中风言风语,想必是曹常侍传了些什么难听的给他听见了。 她一下子心疼起来,张口欲言,却只落得一声叹息,“你别牵累了自己,多不值得。” “这怎么叫牵累?”蔺姜似还沉在激动中不能自拔,面上显出异样绯红。他忽然紧紧扶住墨鸾双臂,望着她的眼睛道,“阿鸾,我起过誓了,绝不做我阿爷还有殿下那样的人!我要保护你!我能保护你的!” 他终于喊了出来,他喊她,阿鸾。 墨鸾在心底哀叫一声,无端端心湖惊涛骇浪,水纹中竟旋起浓烈的凄凉。她嗅见了隐隐血腥之气,甘美又绝望,苦涩无边。 “别说!求你别说!这种时候,别说这大逆不道的混账话!”她语无伦次地喝止他。 “我要说!”他眼中却显出孩童使性的胡蛮来,“这算什么?他们……他们这都算是什么?我阿娘死了,她的郎君便眼睁睁看着。殿下更好了,他竟自己跟着去死了!他们……他们……”他双手紧攥,竟至战抖起来,在自己唇下咬出一排血印。 丧友之痛犹如利矢,将那些封陈的血块从伤疤底下狠狠剜出。他便像只幼小的兽,驮着伤,在迷惘中狂躁着自抑。 “蔺哥哥……”墨鸾胸中刺痛,竭力试图将他紧握的拳掰开来。 他低下头去,抵在她肩头,忽然笑起来,“他也这样。他如此薄待你。” 墨鸾蓦地浑身一颤。 他却一把掐住她双肩,迫视她的眼,乌黑眸子里一片沸腾。“你为他险些死了,他却抛下你娶了别的女子,将你丢在这里!” 刹那,墨鸾脸色惨白。旧伤锐痛如刀绞,几欲窒息晕眩。只一句话,便将她刻意埋起的伤口生生刨起,再不能掩藏,只能鲜血淋漓。她踉跄着站不稳了。 蔺姜拉住她,几乎将她拥进怀里去。两人贴得愈发近。墨鸾甚至可以感知他灼烈的吐息。“你一直戴着我送你的簪子,不是么?”她听见他迫切地追问。“阿鸾!”他又唤一声,激情难抑,眸色已成深深旋涡。 “别喊!别喊了!”她抱住头嘶声哀叫,奋力地挣开他,却无力地跌坐在地上。胸口痛得仿佛立刻就会裂开,她止不住地战抖,大口喘息,却呼不到空气。她捂着嘴,将头埋下去,鲜红鲜红的液体顺着白皙手指的缝隙渗落。 他一下子慌了,“阿妹,好阿妹你怎么了?”他眼神瞬间清透起来,泛着粼粼的光,又是紧张又是愧悔,“是我错了,我又胡乱说话。”他恼恨地捶自己一拳,将她扶起,“咱们找御医去。” 墨鸾固执地将他推开。 “阿妹!”他焦急得手足无措了。 墨鸾一手捂着嘴,一手撑住墙壁,勉强站稳。 两相无言,静谧顿成诡异。 良久,她缓缓抬起头来,拭去唇边红渍,哀哀地望着他,用轻弱至极的声音道:“别那么苛责他,他也很难啊……”短短一句话,她说得那样疲惫。 蔺姜气息一窒,心中一片落寞。 他不敢告诉她,日前圣上请了白老侯君过来,御赐了茶点,相谈许久,问起了她。圣意再明了不过了,多半是要在三位皇子中选一位赐婚,待到英王丧过,便要借这个吉庆。宫人们闲极,如何传言的都有。她如此体谅白弈,莫非当真要为了白弈投去另一个陌生男子怀中?当此时,那信誓旦旦给过她承诺的好郎君又在什么地方做着什么事情? “人是不是都这样呢,愈是待他好的,愈看不见。”他不由得苦笑。 墨鸾蹙眉一颤,心痛欲碎。 那痛,原是从血液里烧起来的。 婉仪在镜前微微侧面,从镜子里看那不愿进屋的郎君,眼角沁出哀伤的嘲弄。 今夜,她的郎君归家来。 短暂别离,相思正浓,她精心盛装以待。待来的,却是那样完美却散着寒气的脸。 只为她点点的小心思,遣走了他心里的可人儿,他的寒气便不加掩饰,人前好合夫妻,人后冷若冰霜。自那日起,他再不曾入她房中来。 她不是忘了他的绝情凉薄,她不服,他是她的郎君,只能是她的郎君,她的良人。她要将他夺回来。 但他漫不经心的敷衍令她锐痛。他竟连门也不愿进来,那样远远地,偶尔答话。她的眼神尖锐起来,唇边溢出疼痛的讥讽。“你还不知道吧。”她执起笔来,细细绘额黄,忽然开口道,“你那好阿妹已与旁人搂抱到一起去了。” 白弈闻声,终于抬头正眼看她,却是轻笑。那神情分明只两个字,不信。 “蔺公家的小郎,可辱没你的阿妹?”婉仪挑眉还击。 刹那,白弈眸色厉寒。他的笑容僵下来,渐至严峻,只盯着婉仪。 婉仪顿觉冰凉,莫名回望他,问道:“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嗓音不由得紧了。 “你再说一次,是谁?”他又问一次,一字字说得缓慢至极。 婉仪轻笑,“你指望是谁?太子哥哥?总不能是父皇吧。” “我在问你话。”他眼里隐隐蹿上火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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