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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二


  婉仪不禁一僵,她搁下妆笔,起身来,拖曳衣摆窣窣地响。“是蔺慕卿呗。反正总不是你需要攀附的人。”她又负气起来。

  “不可能,”白弈又笑起来,“他俩不可能。”

  “我骗你作甚?”婉仪冷笑,“你当我是无聊的妒妇,编派你的檀卿来讨你嫌么?”她走到他面前来,迫视他双眸,道,“若不是父皇召过阿公,要将她嫁我三哥,这样的事,我才不说出来讨没趣呢。我是替你家担这个心。若直接与爷娘说了,你又要疑我捣鬼,不如直接与你说。你信便信,不信便不信,爱怎样怎样去好了。”她转身回了坐榻,闷闷独坐。

  白弈闻言,面上神色又冷峻起来,墨瞳微闪,不知在想些什么。忽然,他撩帘走了。

  婉仪听见,心里一酸,忽而却从铜镜里瞥见自己。花子朱唇,精雕细琢,却是一派哀色。

  啊,多可笑,作这般妆化是为何?也无人要看。

  她猛地将那铜镜推转一边去,泪却滚落下来。

  白弈急急向外走,才要出苑去,却被人唤住。

  一道人影如燕掠来。

  他忽然翻手将那人掀了,重重甩在一旁假山上,揪住衣襟,怒道:“你回来做什么?你怎能将她一人丢在那里?”

  艮戊静道:“小娘子此时与蔺公子在一处观星,想来无事,我就回来一趟。”

  白弈当下胃里一阵抽痛,禁不住皱起眉来,咬牙道:“你为何不拦着他们。你分明知道——”

  他话未出口,艮戊忽然出声打断他道:“松手!”

  白弈怒色未平,勉强匀整了气息,松开艮戊前襟。

  “那只!”艮戊得脱,立刻搭上他另一只手腕。

  白弈猛一惊,顿时觉得左手疼痛,这才发现左手掌心两道血口正汩汩地冒着鲜红。方才他毫无意识,狠狠握在尖利山石上,竟未察觉。

  鲜血滚落,染得指尖灼热。他将伤口攥进拳里,无声而立。

  艮戊见他安静下来,才道:“你自己拦吧。或者,自有人要去拦。我有什么立场去拦?”

  闻言,白弈顿时哑然。

  沉寂中,忽然,艮戊问道:“你忘了答应过主公主母什么了?”

  白弈眸光一闪,抬眼看艮戊,反问:“他召你回来看着我?”他似是极力克制,但依旧难掩诧异激烈。

  不错,他答应过父亲和母亲,不再冷落公主。作为交换,父亲会以阿鸾尚年少幼稚为由,暂且拖延那将承御旨的婚事。

  他忽而嘲讽地笑道:“朝云,你几时开始听他号令的?你不是认也不认他的么。”

  艮戊沉默良久,猛地暴起一拳,冲白弈脸上砸去。

  白弈迅捷偏头截下。

  艮戊却反扣住他脉门,“所以我才见不得你现在这副模样!”艮戊嗓音里隐隐怒气冲撞,一双眸子在夜色下闪烁,竟也腾起怒火。“你这么做,和他又有什么分别?”他愤愤地将白弈甩开。

  白弈退出半步,微握被艮戊掐过的手腕,由那里开始,一寸寸彻骨地疼,“多好,虎父焉有犬子。”他笑出声来,转身又走。

  “阿赫!”艮戊忽然厉喝。

  白弈浑身一僵,竟再迈不出步去。

  多久了?有太久,没听他这么喊自己了。

  “阿赫。”艮戊却放柔了嗓音,好似在哄孩子。

  苦涩顿时从心底漫溢上来,白弈颓丧回转,静得不似个活人,偶尔任性,也只能在此一二人前。他呼出一口浊气,又恢复那副沉敛模样,淡淡地道:“我晓得了。你回去吧。”

  “你……”艮戊犹豫一瞬,扳住他肩头,道,“别再碰那些伤身子的东西。”

  话音未落,白弈竟忽然又像给狠狠蜇了一般,猛地甩开他,吼道:“回去!你快回去!走!”

  艮戊无言默叹,回身匿入夜色中。

  偌大庭苑,独余白弈一人,鲜血依旧顺落,一滴一滴,竟是如斯刺耳声响。

  他折返去找婉仪,步伐微浮不稳。

  婉仪正兀自垂泪,见他回来,惊异又恼恨,抽身便走。

  他上前拉住她。

  她愤怒地别过脸去,冷嗤。

  他将她捉还来,圈在怀里。天仙子与曼陀罗的药力渐渐发上来,令他有些迷离,喘息急促。

  “你还回来做什么?你不许碰我!你——”婉仪倔犟地想要挣开,却被他扼住双腕。那掌心缠绕的棉纱磨疼了她的幼嫩肌肤。“你……你这是怎么弄的?”她惊呼,转瞬又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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