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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二


  郝诺抿了一小口,吧嗒吧嗒嘴,陶醉地闭上了双眼。连悦透过窗口的缝隙看向白茫茫空荡荡的大街:“还未到申时,天色已暗下来了,宫主还要再四处问问吗?”

  醒之看一眼正津津有味地喝着茶的郝诺:“郝诺累了,吃点东西暖了身子,一会再四处看看吧。”

  店小二推门而入,将醒之点的几道菜端了上来,对醒之笑道:“前几日连天的大雪,没人上山,姑娘要的松茸没有了,这盘豆菜是小店送给姑娘的。”

  醒之抚着郝诺的背后,轻笑了笑:“老掌柜还是那么大方。”

  店小二愣了愣道:“原来姑娘以前真的来过我们这,小的方才还嘀咕,怎么看着姑娘如此的面善。”

  郝诺突然站直了身子,指向窗外:“有人娶娘子!”

  醒之拉住郝诺半倾的身子,低声哄道:“这么冷的天,不会有人办喜事的。”

  “有花轿呀!”郝诺脸也不回,伸长了脑袋朝外张望,“连雪师兄说迎娶娘子要起好早的,为什么漠北是傍晚?好奇怪呀,怎么没有新郎?”

  店小二好脾气地解释道:“傍晚时分从后门抬进去,不是娶妻是纳妾,新郎官是不用来接的。”

  郝诺回身拽住醒之,兴高采烈地说道:“咱们跟去看看吧,我还从来没见过人家拜天地呢!”

  店小二笑道:“小公子说笑了,哪有人纳妾还拜天地的?从后门抬进去便已经算是进门了,娶妻和纳妾怎么会一样呢?”

  郝诺有些奇怪地看向店小二:“什么是妾?和妻子不一样吗?师父为何没和我说过?”

  店小二面有难色地看向醒之,醒之拍了拍郝诺冰凉的脸颊:“诺儿乖,快看花轿来了。”郝诺即刻忘了方才的问题,伸出头去朝外张望。醒之看了一眼快半条街的迎娶队伍,侧目看向店小二:“这是哪家员外纳妾,这般大的手笔。”

  店小二道:“这可不是员外家,员外家哪舍得花那么多银子纳妾啊,这个是镇北侯府的小侯爷的第五房妾室,听说是小侯爷年前上山打猎看上的一个猎户家的女儿。”

  “第五房?”醒之愣了愣,斟酌地开口道,“……他、付小侯爷今年没多大吧?”

  店小二道:“小侯爷去年年初方才成年,年中的时候得了一场大病,缠绵病榻好几个月,病好了以后跟换了个人一样,光那一个月都纳了两房小妾,不到半年的时间就收了四房,这不才过年,就已经迫不及待地纳第五房了。”

  醒之道:“是吗?那付侯爷和侯爷夫人不管吗?”

  店小二嗤笑道:“管什么管,付家好几代单传了,说不定付小侯娶得越多他们就越高兴呢!”

  醒之想了想又说道:“这些姑娘见付小侯如此,也愿意跟他吗?”

  店小二笑道:“莫说小侯爷历来出手大方,便是分文不给谁不愿嫁到侯府享福去?谯郡城天高皇帝远的,镇北侯府可算是咱们谯郡城的土皇帝,付侯爷就付小侯爷一个儿子,万一这些妾室有人给小侯爷诞下个一男半女,那日后还愁什么?”

  醒之从荷包中拿出一块碎银:“多谢小二哥了。”

  店小二伸手接过:“多谢姑娘,小得看姑娘就面善得很,听姑娘这声音,倒是想起了我们谯郡城的大小姐了,你们真像,都是大好人,姑娘慢用,若有什么事再唤小的。”

  醒之站到郝诺身边一起望着远去的迎娶队伍,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沧桑感,不过离开大半年的□夫,似乎所有的一切已物是人非。若说谯郡城的这几年,所有的人都是虚心假意,那么只有付清弦与自己的友谊是不掺任何杂质,对自己的好也是纯粹的。

  醒之本还想拜访一下付清弦,顺便看一看木通,毕竟当年多亏这二人的照顾,如今看来所有的所有早已物是人非,相见不如怀念……

  醒之侧目扫视厢房的一圈,所有的摆设都如记忆的模样呆在原处。醒之甚至清楚地记得付小侯喜欢坐在什么位置,吃什么样的饭菜,富贵在左平安在右,一个打扇一个倒茶,每次三个人一看到自己都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每每此时,富贵、平安二人恨不得将付小侯藏在自己身后,可当自己多靠近一些,这两个人便非常贪生怕死地退到一旁,一脸我忠心耿耿我悲痛欲绝却又爱莫能助的模样,那表情要多丰富便多丰富。现在回想起来自己与木通二人又怎是他三人的对手,付小侯也不过是儿时一直被欺负惯了,习惯被压迫不敢反击罢了。

  醒之嘴角轻轻上扬着,付小侯敢怒不敢言傻乎乎胖嘟嘟的模样还清晰地印在脑海中,还记得他委屈的时候喜欢撇嘴,还记得他挨打的时候每次都叫得像待宰的猪崽子一样凄厉,还记得他笑的时候眯得连眼睛都没有了。

  一切的一切栩栩如生地展现眼前,可一切的一切在半年内已变了样,也许这便是长大了的感觉……

  只半年,只半年……他也不一样了。

  醒之想了许久都想不明白,从开始到现在,落然为何一定要赶自己走,是讨厌吗?不……应该不会,那日两人见面似乎并不愉快,可醒之感觉不到他的厌恶,只有抗拒,那种从内心深处便有的抗拒,不光是针对自己,便是那个叫笑翠的女子虽是能近他的身,可所有的细节醒之也记得仔细,那女子从始至终都不曾碰触到他。

  在江南遭遇到那样的对待,便是抗拒任何人的接触也是应当的,其实算来算去,自己总是怪莫苛辜负自己的信任,其实这件事最怪的还是自己,人心险恶,却还是掉以轻心,让那些人有机会伤害他,有机会摧毁了他的自尊和傲气。

  凰珠,能长生不老能坐拥天下至尊之位,可谓人世间最大的诱惑。莫苛小小年纪自然也是过不了这一关的,本就该想到的事却偏偏不去想,这也不能全怪莫苛,不管谁面对这样唾手可得的宝藏,会不动心吗?

  不管多少人给自己找多少借口,他变成今天这般模样,最大的责任人还是自己,心中明明什么都知道,却故意忽略选择了相信,才会被欺骗,结果才会造就今日这样暴戾残忍不近人情的落然。

  为什么要搬出去呢?还要逃避多久呢?是不敢面对自己造成了这样的结果吗?还是觉得自己并没有能力改变他呢?他本不是这样,也不该这样,为什么自己不能努力地试一试呢?只有自己不放弃,他总能,总还能接纳自己,不是吗?

  醒之笑了笑拍了拍郝诺的脑袋,哄道:“郝包子,咱们回去吧。”

  “你不是说咱们一定要找到房子吗?回去了会不会被赶出来?”郝诺回过脸来,皱了皱眉头又道,“……而且还有那么多菜都还没吃呢。”

  醒之也不管郝诺愿不愿意,拿起披风将他严严实实地裹住,拉起他的手,一边走一边说道:“不会被赶出来的,我们把菜拿回去和暗七一起吃,否则我们吃饱了暗七会挨饿的。”

  郝诺懵懵懂懂地点头:“好啊好啊,可是家里好冷啊……”

  醒之道:“吃饱了就不冷了。”

  郝诺呐呐地说道“吃饱了还是冷啊……”

  醒之似乎心情特别好,耐心地哄道:“今天把炭火都放郝诺的屋里,明天让暗七和连悦偷偷飞出去上山砍柴去,等些时日姨娘他们回来就会好的,不会冻着郝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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