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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六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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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秋九月,越靠近南方越感觉不到凉爽,太阳依然是毒辣辣的,四周的树林仍是不见枯叶。南方的秋天总是来得很晚。若是在谯郡,此时已是凉爽的好天气,可惜在这里只有在夜里才能感到秋季的凉意。 潺潺溪水,倒映着一个瘦弱而又略显粗糙的少年,散乱的发髻用一根木簪随意地盘起,若仔细看还能看出这木簪便是当日玲珑月送的那支,只是上面的翡翠坠已被拆了去。满是汗水、污垢微黑的脸庞经过几日毫无遮掩的曝晒,原本莹白的肌肤已是又粗又黑,晒得最严重的地方还有点脱皮。如果说以前醒之还算得上清秀的话,如今的醒之确实算不上好看了,或许是比较黑的缘故,脸上的疤痕越发显得狰狞凶狠,给那平庸的五官平添了凶恶之气。 枝枝拾了一堆柴后,见醒之仍然没回来,便偷偷地爬上了马车。此时马车被放在阴凉处,车窗和车门的布帘都已经打开,一阵风吹过,说不出的凉爽。看着安睡在车厢内的无恨,枝枝有些忌妒地撇了撇嘴,从隔层里拿出薄被赌气地躺了下来,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满身是水的醒之提着两条收拾好的鱼回来,抬眼便看到无恨和枝枝并排睡在车厢里。醒之眉头紧皱,脖颈的青筋尽显,想上前唤醒枝枝又怕吵醒了无恨,最后干脆视而不见。 醒之点着了堆好的柴火,架上了铁锅与水,时不时抬头看向车里安睡的两人。此时,便是醒之迟钝,她也知道那困魔阵是候月阁阁主摆下的,而枝枝便是困魔阵的“引”,但是醒之心中明白,这些事枝枝并不一定知情,况且假如枝枝的九师兄真在阵中的话,只怕已经凶多吉少了。 因不敢走城镇的缘故,所以并不知道江湖上的消息。可醒之心中清楚地知道,无恨暂时并没有被人追杀的危险,也许江湖上大多数的人都认为无恨已然葬身困魔阵。不知哪本书曾经记载过,自古以来从来没有人活着走出困魔阵。 只要一路平安地将他们带到江南,无恨的武功也该恢复得差不多了,又有姨娘的师兄庇护,而且据说从始至今但凡见过无恨的人几乎都没有活下来的,也就是说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人知道无恨的真面目。所以只要到了江南,无恨便彻底安全了。 醒之将鱼煮上,抬眸看了眼睡得香甜的枝枝。这一路上醒之曾无数次后悔带上任性又骄纵的枝枝。如今回头想一想,如果当初救下她却不带上她,相信很快江湖人就该知道无恨还活着的消息,也许枝枝不一定知道无恨是谁,可就怕枝枝回到候月阁后说出被救的经过。候月阁的一干人等可不是都像枝枝这样缺心眼,只要稍微一想便知道无恨还活着。 当亲眼看到无恨对自己的态度时,醒之更觉得当初带着枝枝逃跑就是个正确的选择,这世上无恨根本就没有任何在乎的东西,醒之却清楚地知道无恨在乎枝枝,而且是很在乎很在乎的那种,甚至宁愿不要性命也会护住枝枝,要不当初也不会义无反顾地跟着枝枝进了困魔阵了。至少枝枝在自己的手里,还可以拿枝枝的安危威胁无恨。如果枝枝不在自己手里,那倒是真拿无恨没有半点办法了。 无恨对枝枝那么在意,而枝枝似乎喜欢她的九师兄,若是枝枝知道了自己的九师兄是为了无恨才被困在山坳的时候,不知道枝枝又会怎样对待无恨。上一次枝枝已经差点害了无恨的性命,这一次无论如何,自己也不能再给枝枝任何机会伤害无恨。 醒之抬眸看了一眼在车厢内熟睡的两人,嘴角露出无比苦涩的笑容,看样子这个恶人,怕是要当到底了…… 醒之一下下地拨弄着柴火,心中却是无比的烦乱不安,还有压不住的狂躁。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自己所做的一切是对还是错。如果按照这样一直走下去,无恨与自己只怕会一直对立着,自己又怎么对得起姨娘的托付?姨娘是不是出了山坳都不知道……不会,姨娘一定出了山坳,只要自己带着无恨等在江南,必定能等来姨娘的,不管怎样,只要无恨一直活得好好的,自己也算是对得起怒尾叔叔与姨娘了。自己答应过姨娘会好好待无恨,便要好好待他,他领情与否那是他自己的事。 枝枝被一阵阵的香味熏醒了,她睁开眼便看到不远处火上一锅鱼汤,利落地起身跳下马车,垂涎地走到鱼汤边上,对醒之讨好地笑了笑。看到枝枝活蹦乱跳佯装可人的模样,醒之更是烦躁,可她却并未像平日那般给枝枝脸色,而是端起一个大碗给枝枝盛了一条鱼,又舀上了许多鱼汤,不冷不热地递给枝枝。 枝枝一脸狐疑地凝视着醒之手中的碗,却不肯接,“你不会下毒了吧?” 醒之气结,将碗放在了枝枝的面前,烦躁地拽住她脑后的散发,恶狠狠地喝道:“爱吃就吃,不吃拉倒,少在我面前耍骄纵!” 枝枝吃痛,尖叫出声。待醒之松了手,她抬起头来双眸含泪恶狠狠地瞪着醒之,嘴唇嚅动却不发出声音。 枝枝心中将醒之从头到脚诅咒个遍,垂涎地望着眼前的鱼汤,想了想,终是未敢端起碗来。枝枝斜着眼不动声色地注视着醒之的一举一动,当看到醒之也尝了一口鱼汤后,枝枝眼中的疑色慢慢淡去,几乎是迫不及待地端起鱼汤抿了一口,舒服地眯起了双眼。 醒之尝了一口鱼汤的味道,似是对汤色还比较满意,将另一条鱼盛到碗中,细细地剥着鱼肉。醒之将整条鱼的鱼刺剥了出来,又将鱼脑剥了整个,端起整条鱼和已经吹凉的鱼汤上了马车。 不知何时无恨已醒来了,他浅灰色的眼眸正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在车下面吃得不亦乐乎的枝枝,待看醒之上车,即刻收回了目光,浅灰色的眼眸满是防备地看向醒之。 醒之心中溢满了无奈和苦涩,有些委屈又有些不甘,可当忆起小溪边上自己的脸,自暴自弃地想到,既然已被人认定了是个大坏蛋,那么不坏就白不坏! 醒之伸手欲将无恨扶起来,谁知道无恨却挣扎得厉害。醒之冷笑一声,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在外面吃得开心的枝枝,咬着牙说道:“你若再不肯乖乖听话,别怪我对她不客气!” 无恨立刻停止了挣扎,闭上双眼任由醒之摆布,只是那身体却是僵硬无比。醒之胸口憋闷得厉害,心中有几分自嘲有几分好笑,又有几分说不出的苦涩,还有不知前途的烦躁。她把剥好的鱼肉弄成碎块用勺子送到无恨的嘴边,可无恨却怎么也不肯张嘴。 “是不是要我饿她三顿,你才肯吃?!”醒之恶狠狠地说道。 无恨骤然睁开双眼,那浅灰色的眸仁中溢满了浓重的杀气,浑身的气息冰冷到了极点。醒之毫无惧意地与其对视着,内心宛若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各种滋味齐聚心尖。 瞬间,醒之顿悟一件很重要的事,无恨没有人们那么多复杂的感情,他的心中只有喜和恶,想来如果无恨恢复了武功,第一个要杀的人肯定就是自己,可想到这里,醒之的心中反而没有多少恐惧,倒是多了几分自嘲。看样子自己只有卖命地赶路才行,否则无恨未到江南便恢复了武功,到时自己定然会身首异处。 醒之想不明白,当时自己到底在想什么,怎么头脑一热就答应接下了这个烂摊子,发那么毒的誓言要照顾这个一定会杀了自己的人?可即便是醒之心中有多懊恼,她也不会轻易丢开无恨。醒之深知无恨的身世,无论如何也下不了手将自小被人丢弃的无恨再次丢弃。醒之心中浮躁又有种无可奈何的无力感,当再次碰上无恨冰冷的双眸,醒之更是满心的愤怒与委屈。 “看什么看!到底吃不吃?”醒之的语气越发的不善。 无恨双眸半合,微微地张开嘴,很不甘愿地吃下了醒之一直伸在嘴边的鱼肉。看着无恨心不甘情不愿又不得不屈服的模样,醒之苦笑不已,心中涌动一种莫名的似曾相识的感觉,这感觉让醒之的心酸涩成一片,又有种大哭的冲动,她垂着眼眸遮掩着通红的眼眶。 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醒之身上气息的暗淡与悲伤,无恨几乎是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他眯着眼默默地打量着眼前的人,似乎是要找到一些什么,想了又想终究是无果。他冰冷的眸中有烦躁闪过,心中对醒之更是厌恶,那烦躁和厌恶,让他心中有一种嗜血的悸动。 待一整条鱼和一碗鱼汤喂下,醒之借着擦汗的空隙抹去了眼中的泪水,伸手掀开了无恨身上的薄被。无恨目光一凛,侧目又看向还在树下锅里找汤喝的枝枝,终是未做挣扎。 醒之不顾手掌的疼痛,一点点地推拿着无恨的双腿。这也是无恨昏迷时,醒之每天都要做的,只是最近无恨醒来后,对醒之的抵触让醒之无从下手,所以停了两日。不知哪本医书上说过,一个人长期卧床,若无人看管便会肌肉无力,行走困难,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每日给其推拿全身的筋骨一刻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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