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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七


  无恨似是有点呆愣,这些天虽然是一直昏迷不醒,可在昏睡中并非没有知觉的,他清楚知道也有人曾经这么碰过自己。虽然无恨不懂世事,可自小与兽类一起生活,自然是能感受到任何不同的气息。

  无恨清楚记得睡梦中那人身上的气息与现在的这个人完全的不同,那气息无比的温和舒适让人依恋,不像身旁的人身上充满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似乎是怨气。但这怨气,无恨也是熟悉的,那日睡梦中感到身上一阵阵的疼痛,而当时下手的人的气息也似乎和这个人如出一辙。此时,无恨心中更加笃定自己身上的青青紫紫是哪里来的了。

  当醒之撩起无恨的衣袖时,便看到无恨苍白的肌肤上一片片的青青紫紫,看这伤痕已有两日了,但那一片片的青痕依然触目惊心。她的瞳孔缩了又缩,不动声色地撩开无恨的亵衣,却看到同样方位的外侧腰间也是一片惨不忍睹的青紫,醒之气闷无比,说不出的心疼。她面无表情地将无恨的衣服整好,盖上薄被,起身跳下了车。

  枝枝看了一眼被自己喝了个底朝天的锅,又看着气势汹汹奔下车的醒之,连忙缩了缩头,放下手中的碗,靠在树上闭目装死。

  醒之却没有要放过枝枝的意思,她拎起枝枝的衣领,直接将她拖到了偏僻处。枝枝大声尖叫着,醒之连忙看向车厢内的无恨,果然一听到枝枝尖叫,无恨就是挣扎着要起身。醒之压低声音厉声道:“闭嘴!若敢再叫,割了你的舌头!”

  枝枝连忙捂住了嘴,一双乌溜溜的大眼,满是防备地看着醒之。

  醒之还未说话,枝枝已抢先理直气壮地说道:“我又不是故意吃完的!谁让你自己不吃的。”

  醒之突然有种撞墙的冲动,她咬牙切齿一把扯住了枝枝的长发,“谁和你说这个了。你胆子不小嘛!无恨身上是不是你掐的!”

  “不是我!”枝枝咬着牙忍着痛斩钉截铁地说道。

  醒之心中一阵狂怒,正好对上枝枝满是怨毒的眼神,醒之手上力气越发的重了,“无恨对你那般好,你怎么下得去手?你该知道,若非是他在乎你,我绝不会让你活到今天!你不感激倒也罢了,竟然如此狠心地下这般的黑手!你是不是活腻了!”

  枝枝皮笑肉不笑地满是恶意地说道:“我就是怕他伤心,所以告诉他那是你掐的。”

  “你……”看着枝枝无辜的模样,听着车内因无恨挣扎发出的声响,醒之心中充满了茫然的无力感。她慢慢收敛了怒气,掐住枝枝的下巴冷笑道:“我不管你有什么心思,可我劝你最好收起你那点小算盘,没有他就没有人保你!你若真想找死!我便成全你又能如何?”

  枝枝不屑地看着醒之,“你少吓唬我!只要有他在一天,你就不敢将我如何!你最好祈求别让我翻身,否则我定然百倍还给你!”

  “我会好好等着那一天的!”醒之脸上的冷笑未消,心中却是苦笑连连。醒之心中清楚枝枝所说的那一天很快就能到来,可当今之计却不能有丝毫的示弱,否则只怕眼下的日子都很难熬过去。

  见醒之回去收拾锅碗熄灭篝火,枝枝站在原地上上下下地将醒之全身打量个遍,然后趁着醒之不注意,爬上车气冲冲地对无恨说道:“你别以为她给你吃的就是对你好了!我今天一天没见她吃任何东西,她却比我们都有精神,她定然是瞒着你藏下了好吃的东西!”

  正在收拾东西的醒之当然听到了枝枝大声的吆喝,有种要掐死人的冲动,可心中的无力感却越发沉重了。无可奈何和对前路的迷茫压得她喘不过气来,烦乱的心让她根本就没有心思再去计较这些琐事了。

  见醒之毫无反应,枝枝涨红着脸对着车外骂道:“你这个卑鄙小人、强盗土匪!拿走了本小姐所有的银子,让本小姐天天啃干馒头!”

  醒之装作没听到,解开拴在树上的马儿套上车辕。正喋喋不休谩骂不停的枝枝,一看这架势就知道醒之又要赶路了,顿时连骂人都忘了。她伸出头,看了一眼树荫外的烈阳,怒道:“你想热死我们啊?这么大的太阳还赶路,你坐在外面吹风倒是舒爽,让我们在这蒸笼里蒸包子!”

  醒之目光一凛,枝枝随即闭了嘴。醒之越过枝枝,装作无意地瞟了一眼嘴唇苍白的无恨,想了想,再次将马儿卸了下来拴到了原处,自己随便找个靠近马车的树荫处坐了下来。见醒之对自己妥协,枝枝刚才的不满化成了一脸的得意,她拉起自己的薄被,安抚地拍了拍里面的无恨,“睡一会儿吧!”

  早上便感到不舒服的醒之一天未进食,这时只感觉头疼欲裂,难受得很,她蜷缩在树边很快便沉沉睡去。躺在车厢里的无恨,目光越过睡得香甜的枝枝落在蜷缩在树下的醒之身上,浅灰色的眸中却有迷茫闪过……

  三

  九月初,暴雨倾盆。官道旁的小树林内,一辆极为简陋的马车孤单地停在大树下。

  秋风阵阵夹杂着雨水从车窗处洒了进来,车门用一床薄被遮盖得严实,虽是如此,车厢内也已进了不少雨水。无恨靠坐在车里面最干燥的地方,身上虽然盖了一床薄被,但似乎不是那么管用。枝枝缩在无恨的身边冻得瑟瑟发抖,可仍然执意不肯与无恨同盖一床薄被,无恨几次将身上的薄被拉到一旁,均被枝枝拒绝。醒之坐在靠近窗户的地方,遮挡了大部分刮进来的雨水,身上衣袍已没有一处干燥的地方,雨水透着车窗不停地打在她的身上。

  醒之眉头深锁地看了看车外,这场暴雨已下了近一个时辰,却丝毫没有停止的迹象。日夜兼程地赶路,越靠近南边天气就越发的闷热难当,雨水也越发的频繁。一连几日的大雨已耽误了不少行程,若再不赶快赶路只怕未到江南,无恨便已恢复武功,到时一切便会功亏一篑。

  醒之在夹层里找了一套干净的白袍和亵衣,放到无恨身边干燥的地方。醒之将衣袍上的水拧了拧,手搓了又搓直至手不太凉的时候,方才挪到无恨的身边。一直坐在无恨身边瑟瑟发抖的枝枝看到醒之解无恨的衣袍,不屑地撇了撇嘴,轻哼一声将头扭到了一边。

  醒之目不斜视地替无恨脱了身上的亵衣和亵裤,轻车熟路地换上新拿出的衣袍。每当醒之的手触及无恨冰冷的肌肤时,心中总有不可抑制的酸涩。这些日子醒之照料无恨的生活,发现无恨真像玲珑月所说的那般不通世故,他不懂得赤身*要遮掩,更没有羞涩之情。他的浅灰色的眸中永远只有冷冽的防备和蓄势待发的凌厉,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属于人的表情,唯独对着枝枝的时候,那一身的冰冷之气才会故意收敛着。当扣好最后一个盘扣,醒之抬眸正好对上无恨满含戒备的双眼,醒之不自觉地苦笑。已是一段时间了,无恨仍然不能接受自己的接近,可因为没有武功的关系,倒是不再做无谓的反抗。

  待一切弄好,枝枝听到动静方才转过身来,不屑地瞟了一眼醒之,低声道:“不知廉耻!”

  醒之佯装没有听到,随着无恨身体一日日的恢复,醒之已聪明地不再当着无恨的面与枝枝发生争执,虽然二人的武功都不在了,可无恨已不是当初只能躺着浑身无力的无恨,此时他虽还未恢复武功,力气虽还不如普通人,但发起狠来力气也是大得惊人。

  上次醒之与枝枝在车内发生争执,醒之一把揪住枝枝的长发,没承想无恨却不要命般地扑了过来,将醒之砸倒在地。此件事后,醒之清楚地知道只要自己不在无恨面前和枝枝发生争执,无恨为了枝枝的安危也断断不会反抗。虽然无恨没有情绪,可无恨的所有心思,醒之几乎都能掌握得一清二楚,故而每每醒之总是能避重就轻地让无恨乖乖听话。

  看着满车厢的雨水,醒之拿出羊皮卷看了一会儿,重新戴上遮阳的斗笠,看了枝枝一眼,“你好好照顾无恨,你若乖乖听话,今晚咱们就宿到清镇的客栈。”

  枝枝眼前一亮,“你真肯进城?”

  醒之看了一眼外面阴暗的天空,点了点头,“你别捣乱,否则天黑之前,我可不保证能不能进城。”

  见醒之拿着斗笠出去,枝枝转过身来附在无恨的耳边低声说道:“前面就是清镇,我家镖局有分舵在那儿,要是她真进了镇子,到时候你掩护我逃跑。等我找到哥哥的人,再回来救你如何?”

  无恨的眉头微微皱了皱,下意识地躲开枝枝的碰触,轻轻点了点头。

  傍晚时分,倾盆暴雨中,一辆马车疾驰奔进了清镇,在一家客栈门前停下。头戴斗笠、全身已湿了大半的醒之利落地跳下马车。

  店小二连忙迎了上去,帮醒之稳住马车,“客官住店啊?”

  一身男装布衣打扮的醒之点了点头,撩开了车帘,一身翠衣的枝枝从里面跳了出来。醒之摘掉斗笠爬进车厢内去扶无恨,枝枝倒是乖顺地站在一旁等着。待到无恨下了车,枝枝伸手去扶无恨,不想却被其不着痕迹地躲开了。

  或许是暴雨挡路的缘故,客栈内人还不算少。醒之环顾了一周,将无恨和枝枝安置到一个偏僻的角落,走到柜台前放下一小锭银子,“掌柜,两间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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