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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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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将他引至郊荒野地,趁着柳怀松弛戒备之际,那人忽行险招、招招夺命,柳怀毫无防备之下,身上连中两剑,方将她制服。 而在那时,城中四处尽是搜拿他的官兵,他深知自己已是无处可避,如今城门早已关闭,重伤之下,他的脚力却是再无法支撑着攀上五十丈高的城楼了。 百般无奈之下,他唯有赌上玉甄公主念及昔年旧恩,会向自己施出援手。因此才冒险深夜潜入皇宫。何况……他也有事,须向她当面质问清楚! 柳怀顾不得身上仍血流不止的伤口,甫一探出头,五指便微屈成爪,去扣玉甄的颈项,玉甄闪身避过,因怕惊动门口的宫女,身形只是退开了不过半步,堪堪以寸厘之差避过他的指风,怎知眼看柳怀步子虚浮,似气力将竭,却又横空探过另一只手来,玉甄本能地避过,但因担忧他的伤势,身形竟然倏地止住,任他翻指扣住自己颈部动脉,眼看他一口血从口中喷出,身形晃得几晃,便要跌倒,玉甄已抬手将他扶稳。 柳怀怎肯受她恩惠,二人一阵纠扯之中,玉甄背部撞上身后木盆,水声晃荡间,吱嘎声惊入耳内,殿外的门却又被推开了。 玉甄情急之间,忙以掌风带灭烛火,顺势拉着柳怀翻身入床,揭过锦被覆在二人身上。而在这时,内间的门果然已被推开,门前跪立之人,却是皇上的乳母,云姑姑。 柳怀此刻重伤,刚刚与她缠斗间又耗尽最后力气,此刻疲惫之中,并没有留意到身侧人眼中一闪而过的异色。呼吸紧贴她的肌肤,咫尺间荡来阵阵幽香,柳怀不得不避过目光,将脸转向它处,然而还是避不过她的身体……蓦然间,他黯淡的双眼骤地一亮:她肩头那粒殷红如血的守宫砂,在她裹衣的薄薄幔纱下若隐若现。柳怀只觉自己一颗心都要震出来了,慌急之下,不得不避开了眼,不敢再望。 "殿下,皇上他……"门外云姑姑话音未落,已听玉甄轻轻打了个呵欠,声音懒惫含糊,"我们堂堂玉螭国的太医院不是养一群废物的。告诉他们,若皇上有何三长两短,便叫他们自捧人头来见我。" 云姑姑在宫中资历颇深,又是皇上的贴身乳母,因皇上常在夜间发病,是以玉甄恩准她出入宫门不必通禀。 言罢,云姑姑只得欠身告退。 玉甄公主本来泰定自若,然听到她细碎脚步,心不由却是一跳,而在这时,柳怀却冷冷推开了她压住自己的手臂,挣扎着撑起身子,咬了牙道:"公主,告诉我……告诉我……"一语未尽,却又是一口血喷了出来。 自云姑姑告退之后,玉甄公主似乎就一改先前的镇定,一直心思恍惚。此刻她乍见自己裹身的罗幔上,那一朵盛开的血花,忙俯身摸出压在枕下的白玉长颈瓷瓶,倒出其中药丸喂他咽下了,又点了他身上几处大穴,为他止定血,方扶他坐下。 这次柳怀亦不再反抗,深吸了口气,放和了声音,问:"公主,为何外臣带来的琼草会有毒?是不是你……" "未想柳将军竟会怀疑妾身。"玉甄面色似乎有些不悦,披起寝衣,淡淡背过身去,面色冷淡,话音也是冷冷的,"既然柳将军觉得妾身要害你,又来妾身这里?"侧脸看他,唇边掠过一丝讥诮,"将军不怕被妾身出卖?" 柳怀红了脸,低头沉默了片刻,终于讷讷答道:"至少,我相信湮儿不会要我的命。何况……这种情形下,如若我不来找你,就唯有死路一条。" "是这样啊。"玉甄慵懒一笑,终于回身望定他,幽幽叹了声气,"你清瘦了。" 你清瘦了。如此简单的一句问候,却听得他胸腔一热,只觉又有血气在喉中沸涌不息。他将喉中的口水和着鲜血一并咽下了,方哑声吐字,声音带着轻微颤栗:"这八年来,你……你……" "先别说这些。"自打重见之后,玉甄公主的声音从未这般温和过,这时见她靥边轻轻绽开一个笑容,极是清艳,一如八年前。 他微微抿了唇,低下头不敢相视,声音终于平定下,却仍是有些语塞:"你……当年……在大凰国的皇宫……如何……获救的?" "这些以后再说吧。"玉甄公主的声音像是在叹息,听在耳中却又甚觉冷淡。这房内本燃着暖炉,秋夜的风却仍是由门缝中丝丝透入,令柳怀只觉周身冰冷。他转过头,避开她的双眼,轻声唤了一句:"湮儿……" "嗯?"她的回答平稳淡定,如同当年夕阳下、蜷膝坐在菊花谷中的那个素衣女孩,在他唤出自己名字之时,也是这般轻声吐出这个字。 她是故意这般回答,引起自己伤感吗?心中莫名纠缠起阵阵酸楚,他竟生出这个念头。却只不动声色问:"湮儿……无论外间如何说你,你一直都是湮儿……我只问你,你莫要骗我,你……" "我不会害皇上的。"她静静地望着他,温声吐字,"瑾儿是我在这世上最后的亲人了,我怎忍心施毒害他呢?难道,连你也信外间传言--信我当年,真的杀了父皇,去换取那独守宫闱三年的孤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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