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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怀咬了唇,淡淡点头,然而眉目间仍有几分犹疑,却听她又叹息道:"其实外人看我风光,可我今日这一切得来也并不容易。瑾儿还小,当年更小,秦翦他身为摄政侯,独揽大权,这几年皇室血脉渐微,若不是有我撑着,我怕他早便废了瑾儿,取而代之了。"话到此处,玉甄唇边含起一抹似是而非的浅笑,"我是父皇最后一个公主,而瑾儿却是我玉氏最后延存的血脉--为了父皇,为了我玉氏皇族,也为了玉螭国的臣民,我不学会点手段,如何能换得玉螭国的百姓这两年的太平安宁?为了稳住皇上的江山,我不得不嫁给秦翦。秦翦他是个阉人,性冷多疑,这么多年如不是我揽下朝中一半大权,与他抗衡着,以他凶戾的性子,我玉螭国满朝文武、至黎民百姓,只怕不会有一日安乐日子过呢。"

  "这么多年,你辛苦了。"柳怀温声说了一句,然而却似乎不愿再听她下面的话。玉甄似乎看透他的心意,便也不再多言,望了一眼窗外灰朦朦的天色,温声劝道:"天将亮了,你先好好歇会儿,我支开外面那帮宫人,找件内侍衣服替你换下了,为你易个容,然后送你出宫。"

  怎知柳怀剑眉又是一蹙,迟疑了一刻,方摇头道:"不要,若是出个什么意外,那会连累你。"

  玉甄望着他的目光闪过一丝暧昧,轻抿了唇,幽声吐字:"你不顾着自己的命,倒先顾念起别国的公主来了?"

  柳怀蓦地一惊,下意识避开她的目光,肃容答道:"湮儿……你还是顾着自己身份。这么多年,旁人……"

  "你很在意他们如何说?"她忽然笑了。

  柳怀忙摇头,摇到一半,却又点头:"我……我只……"

  "只在意我?"透过窗外渐起的天光,她看着他微红的脸,淡然一笑。看柳怀肃穆闭了眼,于是有些泄气地叹了口气,说起正事:"不然你先在我这里歇着,待你伤养好了,自己应该能出得了皇宫吧?"

  柳怀一惊之下,连忙起身:"公主,这不可!"

  "那就别再争了。我即刻送你走。你趁这点空,先歇会儿,我这便出去为你安排。"她淡淡丢下这句话,便转身而出,轻轻带上了门。

  柳怀回眸看了一眼那张红檀木镂花床榻上凌乱的锦被,心中不住闪过方才的一幕,心绪凌乱,而蛰伏在心中那隐约的不安,也愈发强烈起来……

  湮儿……玉甄。

  眼枯泪尽,玉碎瓦全。他还能将这两个名字重叠在一起吗……?

  还有他此趟前来的目的,如今玉螭国的皇上因自己带来的琼草而身中剧毒,自己是万难脱得了关系。想起太子托付的事,如今,纵使玉甄肯借兵给自己,只怕那些朝臣也不肯吧?若毒不是玉甄下的,那便必是秦翦了,如自己这个时候再求她借兵,只怕她今后在朝中也不好做吧。

  思绪杂乱之间,忽听门声响动,他转眸望定门口,却见玉甄正浅笑望住他,手中已多了一套淡蓝色的内监衣裳。

  第三章 阴谋

  玉甄公主的鸾轿迎出城门口时,恰好定国侯秦翦亦正策马回城。昨夜秦翥禀报时,刻意漏过了在公主寝宫发生之事,为防万一,秦翦亲自带了人在城外搜索,这时方才回城。

  换了内侍衣装的柳怀易了容,默默随在公主鸾轿之侧,对面秦翦驻马之际,垂目望住投落地面斑驳光影中那道颀长的身影,柳怀只觉自己一颗心都提到嗓子眼儿去了。

  与秦翦错身而过之际,柳怀连大气也不敢喘出一口,怎知秦翦一控马缰,马儿顿时长嘶止步,柳怀一惊之际,连忙低了头,不知是不是错觉,只觉那道犀冷如剑的目光直打在自己脸上,压得他透不过气。

  而秦翦停住了马,却并不多言,玉甄公主的声音却从轿内传了出来:"侯爷昨晚辛苦了,不知可有找到那位柳将军的下落呢?"

  秦翦淡然一笑,答非所问:"我真奇怪如今皇上病重,为何甄儿你不在宫里守着皇上,这大清晨的,却要急着出城?"

  玉甄的声音透着笑意,话却是说得分毫不见客气:"皇上的身子如何,妾身比侯爷清楚,也比侯爷更加关心。既然侯爷好像也没找到那人,那么便请侯爷先让个路。"

  玉甄公主是公主,却也是他的妻子,她这般跟秦翦说话,柳怀的心都不由一紧,怎知秦翦却不打话,马鞭一扬,一行人便随他入城去了。

  柳怀只觉心里惊一阵恐一阵,他方才看自己那道目光,分明是已经看穿了自己的伪装,却故意不戳破,难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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