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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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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锦听到这里,心中一片雪亮,看着琅缳那畏惧伤心的模样,简直要赞一声演技了得。 她想起那一日皇后与琅缳的密谋,这才了解那些只言片语的意思——她们买通了贤妃的贴身侍女,想把这窃取密折的罪名栽到贤妃头上! 前两次的事,贤妃已逃过一劫,如今证据确凿,她是百口难辩了! 琅缳在阶下哭得越发凄惨,皇帝听着心烦,沉声吩咐她退下。 他站起身,来回踱步,面似平静,心中却如翻江倒海。 云贤妃素来贤德无争,低调恭谨,他很是满意。即使是这一阵皇后对她有所怨言,他也觉得是皇后性子太强,不免对贤妃有所歉疚,是以有意无意,总有个偏袒怜惜的架势。 可如今,云时锋芒正盛,云贤妃毕竟是他嫡亲的姐姐,居然胆大包天,做出这种欺君罔上之事。 他心中一阵冷怒,终于拂袖而起,吩咐道:“取下贤妃的金册宝印,封禁整个锦粹宫,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入!” 一声令下,雷动六宫。 宝锦望定了伫立中庭的琅缳,眸中光芒大盛。 琅缳对此浑然不觉,仰望着殿中如天神般英伟清贵的九五至尊,眼中好似无限崇敬,流连在唇边的弧度,却越发诡谲欣悦。 “靖王云时,我也要让你尝尝骨肉分离,有心无力的滋味!” 她想起攻城之后,云时威风凛凛地进入唐宫的情形,笑容越发加深。 随即,她仿佛弱不禁风地,靠在大树之旁,以旁人听不见的声音低喃道:“接下来,就要轮到你们几个了……” 她抬起头,又望向殿上,在那烟雾氤氲之中,皇帝正在和宝锦说着什么,一旁的皇后玉座空着,却是马上就有正主到来。 第二十七章 她所忧虑的,乃是……琅缳功败垂成后,心生不忿,将自己的秘密也一齐道破! 后宫之事,虽止于大内禁苑,却也如潜流突起,震撼朝堂。那些浅尝辄止的弹劾奏章,仿佛得到了什么鼓励,一下如雪片一般飞来。暗地里人人都传说,道是今上与云家反目在即。受这流言飞语的影响,新建成的大将军府也是门前冷落,来应卯的大都是军中故旧。 出乎众人意料,皇帝将那些弹劾云时的奏折统统以朱笔驳回,再有不知死活,自以为聪明“再三”弹劾的,统统被降职罚俸。 “这没什么好奇怪的,皇帝又不是桀纣之徒,即使对云时颇有忌惮,也不会无故发难……如今还不是时候,这些人乱吠乱咬,当然不得他的欢心。” 宝锦平静地谈论着今日晨间之事,仿佛事不关己,然而说起那千夫所指的名字,眼中不由得一阵蒙眬,浮上了难以言说的淡淡愧疚。 “小姐……”季馨有些担忧地看着她,低声唤道。 宝锦不自觉地摇了摇头,好似要把那些幻象都抹去:“我没事,今晚仍是老样子,你先睡吧!” 她更衣离去,只剩下季馨在这静室之中孤单一人。 夜色将一切遮蔽,唯有这一灯如豆下,她的眼神变幻不定,凝视着宝锦离去的窗子,半晌,才叹了一口气,嘟起红唇,吹熄了灯。 今日的小竹楼上,辰楼主人仍如往常一般,等待着她的到来。 与往日不同的是,阁中弥漫着一道酒香,久久萦绕,让人垂涎。 宝锦照例演练完剑式,运气三十六周天结束,但觉内力充沛之下,深吸一口气,那酒香越发浓郁。 “是什么酒,竟有这等奇香?”她不禁好奇地问道。 辰楼主人淡淡一笑:“是深埋二十五年的女儿红。” “乡间人家,从女儿降生起,就在窗前梨树下精心埋下一坛酒,等到女儿出嫁时,才掘出来与宾客共享……十几载岁月精华,使得这酒黏稠绵密,有如琥珀,是以叫做女儿红。” 她从袖中伸出手,轻轻握住小壶,斟了一杯,却不就口,只是轻嗅一二,叹道:“这酒早就该喝了,蹉跎到如今,也算埋没糟蹋了。” 宝锦在旁听着如坠云雾,一眼瞥去,却见面纱之下,她的一双眸子幽莹,依稀有泪光闪动。 那双握着酒杯的手,亦是轻轻颤着,手指嶙峋清瘦,白得几乎刺眼,仔细一看,却能看到蜿蜒狰狞的伤疤,一直贯入袖中。 宝锦想起那日两人切磋武艺时,自己不小心触摸到的粗糙不平,不由得心中一凛。 她凝视着眼前纤瘦的身影,不由得猜测着,这位神秘而强大的女子,究竟有着怎样的惨痛过往? 辰楼主人任她凝视,也不去理会,自己一饮而尽,又倒了几杯,回环往复之下,已是一壶见底。 宝锦见气氛不对,连忙上前夺过玉壶,打岔着笑道:“你一个人就喝了大半,也不剩下些给我。” “你要喜欢,还有半坛,全部带走便是。” 辰楼主人手势巧妙,避过她的抢夺,将最后的一点儿全部倒入杯中,微醺着扬眉指点了下角落,那神情却是古怪至极,好似极为珍爱的不舍,又仿佛要摆脱什么污秽旧物。 宝锦见那酒坛上还沾着新鲜泥土,不由得惊奇道:“这是从哪儿掘出来的?” 辰楼主人不答,只是半倚在桌上,仿佛不胜酒力,脉脉灯烛照着她,越发显得孤单萧索。 宝锦见她不回答,又有些摇摇欲坠,就要上前扶她,手腕却蓦然一痛,竟是被她抓紧了骨节处。 辰楼主人眼神迷离,流转之下明丽无双。宝锦只觉得那一阵艳光,比起自恃绝色的琅缳更要摄人心魄,朦胧中,好似有一种异样的熟悉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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