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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四


  “可瀛国用了!用它来屠杀无辜!然达氏作瀛王时,皇兄刚与瀛国结盟,为表诚意,天朝与瀛国分享兵工堂的营造绝学。你可知道,然达氏用兵工堂做了什么?”

  龙篪颇是愤怒,“他掏空了几乎所有绝学,全部真金真铁的铸造出来,之后挥兵入西域,入侵西域几国,屠杀数十万平民。

  “结盟时,天海定约——皇兄为瀛王训练骠骑,瀛王为皇兄训练海师。几年后,天朝海军有称霸之力,却不称霸,只保卫天洲近海;而瀛国骠骑呢?用着汉皇军队的训练,用着汉皇分享的兵工堂,扫荡了整个西域,屠戮子民,侵占田地,起因不过是为了打通西域商旅,占有土脉宝藏。

  “而西域诸国将全部责任推到了我朝皇帝的头上!雨儿啊雨儿,”龙篪苦笑,“这便是所谓‘大国的苦衷’。西域小国理所应当的认为‘天朝大国’是东洲的‘家长’,应当保护他们不受伤害,可经汉皇手中分享出去的兵工堂,让他们遭受了灭顶之灾。”

  瀛王的西域大屠杀之后,瀛人成了被整个东洲唾弃的禽兽。天朝也受其牵连,丧失了大国的威信与震慑,许多小国脱离其管束,再也不信任东洲曾经的主宰者。紧接着便是西域群龙无首的十年战乱,不信任带来了更多的不信任,死伤带来了更多的死伤。

  这一切都因了瀛王的贪欲而起,然达氏陷西域于战乱,陷天朝于不义,他的瀛国却因了天然的海堑而隔岸观火,悠哉的与西洲交游,继续大肆敛财,发展国力。

  飞雨听到这里,脑海中浮现的是上官哥哥。那沉默的驾休国侠客,瞳底总是无穷无尽的悲哀,他的沉默内敛,他对世玙无条件的顺从,无不打着深刻的小国烙印。

  驾休国亦是小国,但比之大发横财的小国瀛国,它要么被汉军攻陷,要么被瀛军屠杀,百年以来俱是被欺凌的命运,从没有挺直过弯曲的脊梁。

  龙篪瓮瓮笑道:“那姓上官的男孩子有一半汉人血脉,这才能有幸在太子身边伺候!若他是个完全的驾休人,生于那里长于那里,那么除了被挫败就是被统治,可怜至极。”

  他舒了眉睫,望向瀛宫的方向,竟有赞赏,“雨儿,我不是因为你才赞他,但东方子昭——我们且不说他走的是否是正确道路——他有胆走小国之主们从未走过的路,并一路走到赢,不可不说实在有胆魄有智慧。若驾休国有这样的男子,亦不会亡国了!”

  平江王啧啧,“像皇兄那样的王者,都看重开土拓疆,让版图一步步扩大,我敢说世玙以后也会是这般的皇帝。可拓疆拓疆,能拓到天上去吗?世间应该有许多国,应该人人互不相同但彼此平等,这才是好的天下。如果我们都恃强凌弱,弱肉强食,强的为了更强而去践踏弱的,那么与野兽又有什么分别呢?仰望头顶大树的同时,也不要践踏了脚下的花朵啊。”

  飞雨听不太懂父王的话,只轻轻复述了其中的一句。

  仰望头顶大树的同时,也不要践踏了脚下的花朵。

  很久之后,她才对这话的意义体会深远,那时的她已不是幼稚少女,而是剑悬天边的九天之凤。然而她仍会记得这关于和平与平等的最初启蒙,父王用最浅显的话教会她最深刻的道理。

  仰望头顶大树的同时,也不要践踏了脚下的花朵。

  有树有花,才是好的天下。

  龙篪仍在喋喋不休,“雨儿,野心终究是不好的。若你嫁了东方子昭,做了东方王妃,或许可以说服他从此安静,还东海一个和平。”

  飞雨双颊绯色,避开话头。“你继续说啊,后来的瀛王为何不是然达氏,而是东方氏了?”

  瀛国西域大屠杀之后,天洲皇廷的威信用了十年的时间才一点点再次建立。但那死去的数万条无辜生灵,用再多的十年也不能回来了。

  汉皇龙颜大怒,盟国关系那时开始破裂。然而汉皇龙胤并不想与瀛国开战,海岛势力他不会轻视,更不愿挑起战乱让更多人丧命。天圣帝便是在那时道出了那句话——弱帝养兵,强帝扶王。

  不久后,然达氏毫无征兆的病逝,天朝皇帝暗中捧出贤士东方遥即位,从此瀛国安稳,再不侵犯别国。龙胤还封了兵工堂,再不许人染指。

  飞雨瞥他几眼,“可你不是‘染指’了好多年?”

  龙篪扬高了头,“我可是他亲弟弟,能是‘人’么?”

  飞雨翻起了白眼,“……你不是人。”

  龙篪果然大恼,“死丫头,连你父王也敢骂!”她给他面子求了个饶,他这才作罢,望着不远处的吉峰道,“咳咳,还不是因为贤妃身在南垂谷中,他才破了例。而且,我只用兵工堂的东西保护你姑姑而已。”

  飞雨无言,只挽住了他手臂,捏的极紧。龙篪揉揉她的小脑袋,一声原谅,在这至亲的两人之间本不需言语。

  “东方遥是老实人,东方子昭却不老实,我真是奇了怪,瀛国这许多年也没出这等心比天高的人,他到底是打哪儿学来的?大约毕竟年少轻狂了些,野心太大,需有个在他心尖儿上的人去化解才是。”

  飞雨暗暗觉得父王这是拿话敲打她,好像他野心大就该她去化解似的……

  龙篪顿足,低头认真打量飞雨,神色凝重。这几日他在做着什么,雨儿不知道,东方子昭恐怕也没有察觉全部。贤妃归国之后,东方子昭手里其实还掌有一个重要筹码,可以用来要挟天朝。

  飞雨粉颊黯淡,秀睫低垂。“父王,他昨天……”

  “吻了我”三个字还不及出口,这句话被截断在嘴边,她被龙篪一搂,额头撞上他锁骨,痛的眼冒金星。

  飞雨刚要叫喊,身体被他掀翻在地,几只弩箭擦着她衣裳滑了过去,嗖嗖的声音让人胆寒。她回眼一瞧,身后不知何处出现了一队瀛装死士,个个手持乌木镶金的弩器,朝他们袭来。她刚要起身,却被那更紧更密的弩箭雨*回了地面,趴着不敢动弹。

  吉峰脚下,奈琅城再度爆响如雷霆般的杀气。

  人们四散逃开,生怕被殃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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