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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


  第二天,简明和杨鑫下基层单位检查工作,第一站来到环城公路项目部。项目经理李文一开口就放大炮:"两位领导来得正好!你们是专家。你们公司上个月就没拨款给我了,这个月又喊自己想办法。请问:没得钱的工程怎么做?你们做个样子给我学习好不好?"

  他这是穷慌了,穷人的气大,破天荒地对着简明就是一炮。

  简明和杨鑫一阵笑。简明说:"李文,长本事了是不是?跟我吼?你再吼几句给我看!"

  李文顿时蔫了气,一阵嘿嘿笑,张起嘴巴说不出话来。

  李文的项目经理是简明照顾给的,原本并不够当项目经理的条件,再加上李文的好多烂事都捏在简明手里,所以简明跟他说话可以高一句矮一句,李文听了不敢顶嘴。

  简明说:"不吼了?那就听我说。公司资金比你项目部还紧张。你不要想公司给你一分钱!再大的困难也要给我顶住!"

  杨鑫说:"顶不住也要顶!哪个敢当逃兵撤他的职!"

  李文嘴巴张了几下也没说出一句话来,就拿鼻子出气,呼啦呼啦的像是伤风感冒鼻子堵的样子。简明晓得他的鬼脾气,说:"鼻子堵得慌是不是?我给你开服感冒药。业主不给钱,你不晓得给他拖起慢慢做啊!这么积极做哪样?"

  杨鑫打帮腔说:"你只要在做业主就打不出喷嚏!就把你没得法!"

  李文听了嘻嘻笑,以前没遇到过喊做慢点这种好事,公司哪个头头来了不是狠眉狠眼地喊做快点?说实话,做快点麻烦,不好办,做慢点简单,还用得着跟哪个学吗?就挤眉眨眼问:"当真?我就慢慢做啰?"

  简明说:"我说的外国话你听不懂啊?照我说的做!"

  他们前脚一走,李文后脚骂娘:"日你屋里娘!没得钱的工程喊老子顶?老子就跟你拖!"李文马上召开项目部管理人员开会,说:"大家也看到了,公司两位副总刚才把老子训了一顿,说是有钱要做工程,没得钱也要做工程。我喊他们做个样子给我看。就不得了了!劈头盖脸给老子一阵毛批!喊我们拖起慢慢做!好嘛!我们是龟儿就听他们的嘛!从现在开始,把生产进度网络计划给我调慢点,原来一天的工程分两天做。陈老大呢?你缩在墙角做哪样?你以为躲起来就不砍你的人了?你的人放一半。回去做哪样?关老子屁事!各人想办法,只要公安局没得意见就要得。"

  简明和杨鑫第二站来到绕城高速九号立交桥项目部。项目经理毛贵生开口闭口也是说没得钱。简明打断他的话说:"钱钱钱!我看你是钻进钱眼眼里面去了!有本事的找甲方要啊!他们不是欠我们几千万吗?不要怕!找他们要!不给钱就给他摆起!"

  杨鑫说:"你要回来的钱你们项目部用。公司不剐你一分钱。"

  毛贵生听了笑弯了眼睛,从来没遇到过这么好的事啊!从前项目部收到的工程款都得按规矩打进公司的银行户头。公司先把大头吃了,才把尾数拨给项目部,理由是全公司资金统一调度。这回太阳未必从西边出来了?毛贵生半信半疑,眨着眼睛问:"简总,是不是这样?吐出来的口水不兴收回去啊!莫要等我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把钱收回来了,公司又绿眉毛红眼睛地剐老子一大截!"

  简明说:"杨总说了就作数!公司不要你一分钱!"

  毛贵生高兴得双脚跳。

  简明和杨鑫接着往下走,把全公司七个工程处的二十几个项目部走遍了。他们生怕事情搞不大,不是批这个项目经理亏损严重,命令他限期整改,就是刮那个项目经理的胡子,工程做得一塌糊涂,给我推倒来过!末了,他们还嫌不过瘾,当场停了一个项目经理的职,说他心目中没有领导。

  这下全公司就热闹了。

  环城公路项目部按经理李文的命令把工程拖起慢慢做,惹得业主代表提意见,飞一张书面通知命令他们加快进度。哪晓得人家命令了好几回李文还是稳起不动。业主老总出面了,黑起脸说:"想造反是不是?我做了十几年业主没遇到过这种施工单位!说一次不听,说二次也不听,那就跟我停了!停工整顿!"

  李文这才晓得惹了大祸,忙跑到公司找简明和杨鑫。他们正在简明办公室说事。简明听了黑起一张脸倒打一钉耙,说:"说你是笨蛋呢你不服气!喊你没有钱慢慢做是做给业主看的。人家喊你做快点你就加几个班嘛,人家放松了,你又慢下来嘛,怎么能跟人家业主顶起干呢?全天下的施工单位有几个敢跟业主顶的?就你一个大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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