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兵(67)_应天故事汇

六十七

　　刘作竣皱了眉，做沉思状，其实眼观六路，他看到船长嘴角掠过一丝得意。等他猛地抬头逼视着他，他脸色随即恢复常态。

　　刘作竣说："老规矩，下舱。"又对马成晟说，"该让你长长见识了，别以为海上缉私就是玩命！"说罢，他让船长先下了舱，自己与郝群紧随。

　　马成晟脸一红，应声跟了过去。刘作竣继续说："千万要记住，任何一个细节都能提示真相。我在海上巡逻队时曾拦下一艘可疑船只，半天没搜出结果，临走却意外发现机舱排水管发现有三颗螺丝是新的，而其他的螺丝却是生了锈的，拧开螺丝，发现整个暗格从机舱延到船头，里面全是盗版光碟！"

　　马成晟闻言一愣，察看起身边的几个螺丝。刘作竣敲打着舱壁，笑道："知道那几颗螺丝是谁发现的吗？"

　　马成晟略想了一下："是郝队长！"

　　"答对了。"刘作竣，"我说这些，还有一个目的，猜出来了吗？"马成晟一边检查一边苦想。

　　郝群笑了，道："这小子，不错了。"

　　刘作竣忽然指着舱壁上拉开的电闸，问船长："这是什么？"

　　船长脸色一变，随即恢复镇定："电闸。"

　　"我问你这是什么用的电闸？"

　　"这……"他说不出来了，脸色微红。

　　刘作竣不动声色，手伸向闸，动手非常缓慢。船长的脸色越发难看了，刘作竣心里越发有数了，他拉上了电闸，脚下马上有了轻微的震动，"当--当--当--当……"，舱里的铁器都略有移动。郝群伸脚踢了踢一个旧锚，纹丝不动，他立刻拿出对讲机："锁定坐标，通知打捞队，沿航线进行搜索！"

　　回到甲板，雨已经停了。郝群摸出烟，给了刘作竣一支，又给马成晟，刘作竣笑道："别带坏小孩，他不抽烟。"

　　各自点了烟，长长地吐出，烟雾飘着，慢慢散去。

　　雨后的天空别有一番景致，轻风带着海水咸咸的气息。此时星星冒出了头，闪亮似乎经过雨水的浇淋，变得湿润柔和，夜空犹如阳光下的海船青碧，断断续续的白色碎云，幻化出一道道隐隐约约的河川，飘在深蓝色的天幕上。

　　马成晟不明所以，轻声问道："关长，发现什么了？"

　　"拖带！"刘作竣说，"不是夹带，把货物装在特制的密封钢板箱，沉在水里，用绳子系着拖带，一旦情况不对就松开或切断拖绳，等事情过了，再撒网或用铁钩打捞，有些箱子干脆采用了沉浮箱，用橡皮管连接沉箱，调查过后，利用沉浮原理，只需给橡皮管充气，箱子就自动浮出水面。"

　　"可刚才没发现啊。"

　　刘作竣呵呵一笑："他们没用沉浮箱，因为船体没发现橡皮管。他们用的是电磁，用电磁铁吸住附在船底的钢板箱，在他们束手就擒之前，他们已经拉开了电闸，让箱子沉入水底。他们拼命跑了这么远，显然是一开始是带着箱子的，我估计撒箱子的地方应该离现在船的位置不远。"

　　"哦。"马成晟如闻天书。

　　"记住一件事。"刘作竣认真地盯着他，"罪犯永远走到我们的前面，你想当好一个侦查人员，你就要具备当一个罪犯的能力。"

　　郝群忽然说："我刚才看着面熟，现在想起来了，船长原来也是渔场的人。"

　　"这不是什么好事，只不过陈仓名下又多了一个替死鬼罢了。"刘作竣径直走到船长面前，问："你们的沉箱里装的是什么？"

　　船长似乎已经从刚才的慌张中缓过神来，故作无辜地说："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那非洲象牙呢？"船长浑身一震，刘作竣又问："有多少？"

　　"我只管接货，不太清楚，大概一点七八吨吧。"事已至此，他也不再抵赖。

　　刘作竣与郝群对视一眼，嘴里不说，心里知道，这是一个价值七八百万的大案。这一夜的辛苦没有白费。两人点了烟，又吞云吐雾一番。这是当年刘作竣在海上的习惯，大功告成，以香烟慰劳，尽管他平时很少抽烟。

　　马成晟凑过来，问刘作竣："关长，那个问题我没想明白。"

　　"什么问题？"

　　"你刚才告诉我郝队长以前发现夹带走私光盘的事，说还有一个目的，我还没想出来。"

　　"但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我说那些话是敲山震虎，投石问路，在说的时候我留意着他的表现。"刘作竣指了指船长，"当时他的眼睛情不自禁地瞟了电闸一眼，我才心中一亮，我以前听说过有此类拖带方式，只是没遇到过。"

　　他极目远眺，天边泛起了朦胧的白，曙光已现。

　　在祁守柔的电话之后，平鹤松就没睡了，天一亮，就在路公馆的小健身房了。他已经很小心了，健身房的隔音也不错，没想方雪也起得老早，循声过来了。

　　"把你吵醒了？"平鹤松停了手，扶住沙袋。

　　"没有，我睡不好，醒得早。"

　　平鹤松看时间已七点多了，就去洗了个澡，出来，吴嫂已备好早饭，喊他们吃饭，过来的时候手里拿了一份报纸，指着封面上的《勇追绑匪落陷阱，两鼠一蛇度七日》，说："我买了一份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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