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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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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马成晟惊呼一声。惊涛骇浪,加上雨水冲刷的甲板,这些条件下本就难以立足,稍有不慎就有葬身大海之虞,更何况船边一排密密麻麻的钢刺对着血肉之躯虎视眈眈。但缉私队员们已在艇边待命了,舵手采用"人字形"靠舶法强行逼近铁壳船,钢刺离艇身仅有不足两米了。 马成晟见那一排排钢牙,不由一阵战栗。然而,刘作竣与郝群似对此习以为常,他们在艇首并肩而立,对视一眼,腾手击了一掌,清脆的掌声刺破了风浪的夹击,突围而出。此时,豪言壮语毫无必要,掌声便是他们立下的生死状。 马成晟只觉热血沸腾,也将生死置之度外了。他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夹在了他们中间,恰在此时,一个巨浪头打过来,艇身剧烈地晃了一下,马成晟一个踉跄,眼看落海,郝群眼疾手快,伸手抓住了他的衣领把他拉了回来,然后在他前胸狠推一把,大喝一声:"这不是你能干的,让开!" 马成晟立足不定,又向后踉跄几步。刚刚站稳,又是一个巨浪,把缉私艇托起,他只觉人已腾空而起,茫然不知何事,只觉胸腔的内脏全都化了一般。 这个巨浪将艇托起足有两米多,与走私船形成了落差。正是一直等待的时机,刘作竣大吼一声:跳! 两条身影纵身跃过船间两米多宽的间隙,刘作竣与郝群已率先上了走私船。机会稍纵即逝,巨浪起落也只在瞬间,队员们跳帮,可惜只有艇首具备跳帮的条件距离,反应稍晚,落差已不复存在。现在只能由他们孤军奋战了。 只见两人在铁壳船的甲板上打了一个滚,溅起一片雨水,然后挺身而起。 擒贼先擒王,起身后的郝群端着冲锋枪冲向驾驶台,刘作竣正要冲进机舱,余光已经瞟见艇上的马成晟,只见他不自量力助跑,竟然也要跳上船来。刘作竣凭着脚下的感觉判断出船正在转向,两条船的距离要分开了。他已来不及阻止,心知要糟。 果然,马成晟仗着年轻力壮的弹跳,奋勇向走私船扑了过来,他的前脚落上甲板,后脚却踩空了,人不由自主地向后倒去……他听到了风声涛声,听到有人惊呼,但他的脑里急速闪过的念头是:钢刺会从背部扎进,从前胸透出,然后会有因公殉职的追悼会,会场白色苍茫,只有静默,没有哭声。 初出茅庐又热血沸腾的下场,千篇一律。 平鹤松突然被短信铃声吵醒,是祁守柔:我醒了。 开了灯,时钟已指向凌晨三点,他垂了眼皮,一会儿,又披衣而起,走到窗口,打开窗,冷风与雨水倏地灌了进来,他也禁不住打了个寒战,却清醒多了。 平鹤松拨出了电话,问:"怎么了?" 祁守柔的声音有些累,与以往大为不同:"我做了个梦。" 平鹤松苦笑,噩梦也好美梦也罢,就在凌晨三点把人吵醒,告诉人我做梦了,隆重得像妻子向丈夫宣布:我怀孕了。他已经三十一岁了,真不习惯这样的把戏。 "我梦见你死了,有人又来绑票,还开了枪,你闷声倒下……" 平鹤松一愣,不再笑了,柔声道:"没有的事,别胡思乱想了。" "这我也知道,可我就是忘不了脑海里的画面,我从没经历过有亲人在我眼前骤然而死……" "我也没有,我们都没这样的机会。"平鹤松说,"你最好把这梦忘了。" "你知道让一个女孩从梦里醒过来的最好办法吗?"祁守柔又向他展示她那神鬼莫测的跳跃心绪,突然笑了,"在沄城最贵的楼盘买一栋房子,送给她,然后抽她一记耳光。好了,我去睡了。" 平鹤松哭笑不得,关了窗,屋里稍安静了些。他却有些恍惚起来,像丧失了时空概念,穿越了宇宙长河,从此岸到彼岸,看波涛汹涌澎湃,狂风卷起着一个不死的英灵,在空中漂荡,最后消失在苍穹的深远处,金石之声从高处悠悠洒下,袅袅如天籁。 他自有忘不了的一幕,方同的灵魂,是他自责的根源。经常有晚上,他会回想方同中枪的情景,洒着血的记忆,然后他会在心里说声方同安息。所有冤死的灵魂都需要活着的人替他们复仇,雪耻,包括方同,这是他平鹤松的责任。 "好兄弟,安息。"平鹤松说。 十三 马成晟以为必死无疑,突然有一股力量要将他的胳膊扯离身体,待他清醒过来,刘作竣已冲进机舱。他死里逃生,愣了几秒钟,端了枪,随时准备驳火,并掩护其他队员的跳帮。 但他不过多此一举,刘作竣和郝群身经百战,早已控制驾驶舱。 停船,上船,查人,一切有条不紊。郝群要求出示相关证件,船长沮丧地告诉他,没有。刘作竣望着满满一船旧轮胎,点点头。拼死拼活地走私利润微薄的旧轮胎,或者因为"三无"而逃跑,这些理由都是不成立的。可船长的口气十分坚定,船员也异口同声。对讲机不停传来报告,压载舱搜索完毕、锚链舱完毕、杂物舱搜索完毕…… 没有发现。郝群趴在船沿察了一下吃水线,从船的载货量与吃水线往往能判断有无夹藏货物,如果空船或货物轻时,吃水线与船的属性、技术参数不符,就可以断定夹藏。但这船是旧的三无旧船,又载有沉重货物,郝群看了之后,没敢排除夹藏轻量货物的可能。接着,他又亲自带队用尺子丈量了船体,甲板面与内部构造以及其他各项指标也没什么差异。 郝群回到刘作竣身边,不用说,看表情就心领神会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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