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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


  “我要离开他!”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春子连自己也吓得一跳。真的离开他了,我以后的日子会有所改变吗?别人又会以怎样的目光看待我呢?他老实又有才华,人家不骂我是杨花心才怪呢!春子倒吸一口冷气,赶紧勒回思想的缰绳。

  门前的梧桐树长得真快,结婚那一年,春子亲自动手植下,才几年功夫便枝繁叶茂了,常引得不知名的小鸟儿吱吱喳喳地在此寻欢作乐。

  树欲静而风不息。不知为何,丁锐在外面呆了半年后,又不想出差了,每天一下班,就拿了个会说话的掌上游戏机盘个不停。问他:哪来的?答曰:方芳赠送的。到商场一问价,那玩意也值一百多元哩!一个姑娘家竟然舍得投资一百块大洋取悦于自己的同事,且已是有妇之夫,她的脑零件是不是哪儿出毛病了?春子了解到方芳现在正与丁锐同居一个办公室。且上下班都是同去同归,俨然一对正在热恋的情侣。还有人经常看到他们俩同撑一把雨伞,在细雨蒙蒙的街头诗意地漫步呢!尽管春子不愿意听到这些,但总有几个好事的“长舌妇”不失时机地向春子打着小报告。

  哀莫大于心死。春子不想把精力花在这些无聊的“新闻”上,佛经上不是有一句劝诫:莫生气,气坏了身体无人替吗?管他呢!何况人家尚是姑娘,她自己的品行得由她自己负责,总有一天她会悔悟的。弄清楚丁锐不出差的原因。春子表面不动声色,但她内心里五脏俱焚,肝肠寸断,恨恨地想:“丁锐,你这个不识抬举的家伙,总有一天,我会弃你而去!”第十七章黑色死亡这一年夏天,丁锐的哥哥嫂子从外面打工回来搞双抢,双抢即将早稻收割归仓后立马插下晚稻秧苗,这是农村一年四季中最繁忙的一段时日。

  抢收抢种结束后,基本上就没什么大忙的了,因此农村剩余劳动力外出打工的继续打工,搞副业生产的,做买卖生意的又都陆续出门了。村庄居住的基本上是一些老人妇女和儿童还有一些游手好闲的“二流子”。

  丁锐的侄儿已到了上学的年龄,因此,哥哥丁飞提出自己出去打工,就让嫂子留下看家并带孩子上学,可嫂子不依。哥哥无奈,只得改变主意说:“现在外面打工挣钱也很不容易。干脆咱们就在家开个杂货店吧!”嫂子同意了,开始组织货源。为方便进货,哥哥买了一部二轮摩托车,乘黄昏交警下班时,喜气洋洋地将一家人载到县城来了。哥哥托春子给帮忙办个摩托驾驶证。慧慧的大舅就在交警队工作,春子笑着说:“找人帮忙只是牌照号码好一点,办证快一点罢了。经费可是分文不能少啊!”

  过了几天,春子总算将他的摩托驾驶证给拿来了。丁飞是个闲不住的人,他14岁开始在外面干苦力活,赚钱给弟弟、妹妹读书。16岁学得一门漂亮的木工手艺并开始带徒弟。十八、九岁娶亲。二十五岁经打工赚得了一幢楼房。现在叫他不出门干活,简直比给他判了刑罚还难受。驾驶证一办下来,他就突突地驾着摩托车进城办货了。也就是在这一天,丁飞出事了——被一辆小轿车给撞了。听说那天中午因为高兴,他与几个朋友在一家饭店多贪了几杯白酒,然后兴高采烈地带着他的一个朋友进城。上路后,酒精大发威力,他亢奋地将油门加到60码的速度,如风一般急驰,到了一处十字路口,来不及拐弯,就被迎面而来的小车顶飞了,当场就将他掀到了路旁的水沟里,喊了一声:妈呀!即不省人事。坐在后座的朋友却只受了点轻伤,安然无恙。

  晚上11点丁锐从医院打来电话,说他哥哥不行了,而这时候他的老母亲尚在遥远的北方她的女儿家里。这一夜,春子将慧慧紧紧地搂在怀里,不敢熄灭电灯。真的难以相信啊!前天丁飞还好好地与春子说说笑笑的,现在说消失就消失了。记得第一次去丁锐家,丁飞很少说话,一副很腼腆的书生样,殊不知他闯荡江湖多年了啊!他曾推心置腹地对春子说:“长哥为父,丁锐是我把他培养出来的。我书虽念得少,但只要他有出息就行了。可惜他不太争气,太懒了,喜欢玩牌,你要多管束管束他才对。你们俩结婚时我没来,是有原因的,以后有机会我再对你说……”可后来他再也没提及这件事,直到身亡。是什么原因呢?丁飞已不在这个世界了,这秘密也就无从知晓。就这样胡思乱想了一夜。第二天风雨大作,难道老天爷也在痛惜这个年轻人的消失吗?他还不到36岁呀!留下两个未成年的小孩,怎甘离去呢?

  丁锐回家了,眼睛里布满血丝。显然这两夜他都没有入眠。他将丁飞的灵柩运送到老家,草草地掩埋安葬了。看到丁锐,想到他哥哥的不幸,春子的眼泪不由自主地淌下来。

  “哭什么呢?是人迟早都要死的!”丁锐在屋里踱来踱去,颇为不耐烦的样子。

  “可他还是那般年轻啊!”

  “死了好,死了就解脱了,啥也不操心了!”丁锐甩去烟头,走出了家门,直到晚上他也没有回来。丁锐,你这个毫无人性的东西,难道你不知道我一人带小孩在家吗?我纵然有天大的胆子,在这个特殊时期,这个孤寂的小房子里,这个风雨之夜也会感到害怕的呀!春子恨恨地想着,不管怎样,你都不应该这样残酷地对待我哦!

  嫂子带着两个侄子来了。她的憔悴,她的呆滞的目光让人无法将她曾与一个美丽的“乡花”联系在一起。春子从市场买来一只老母鸡。叫人宰了,煨熟,她要好好款待可怜的嫂子。

  “我怎么就这么糊涂呢?在外面打工好好的,干吗非要他在家里呆着呢!是我错了,是我错了哦!千不该万不该要他呆在家里做生意……”嫂子反反复复重述着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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