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无能(82)_应天故事汇

八十二

　　年轻的外籍老师在讲台上手舞足蹈的讲课，看上去很卖力的样子。他说一口流利的美式英语，时而也冒出有些跑调的中文以更好的确认这些中国学生都能消化他的劳动。他讲课的随意性很大，总是想起什么说什么，课讲到一半这老师用他夹生的中文说：“我以前在加州就是学汉语的，现在刚来中国不久，我很喜欢这个学校。”然后他又用手作环抱状继续说，“我也喜欢这里的人，你们————全体师生。”

　　老师的话音刚落，同学们交头接耳的哈哈大笑起来。老师见同学们笑他也跟着笑了，不过他同时有些不太明白的耸耸肩说：“我说错了吗？”

　　因为这老师的中文发音不准确，他把“师生”的“生”字后鼻音发成了前鼻音就是“身”的音，这“师生”合着就听成了“失（师）身”，他说的整句话也因此变了味儿：“我也喜欢这里的人，你们————全体失身。”

　　大家能不笑吗？大家笑的时候我也笑了，那个女孩也笑了，她还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神色里有那么一点点儿暧昧。

　　外籍老师在前排同学的解释下终于明白自己闹了这么个笑话，但他笑完后一点儿都不尴尬，还把“失身”和“师生”四个字歪歪扭扭的写到黑板上征求正确的发音，那样子像鹦鹉学舌，而且学的很谦逊。咱中国人心眼儿多，没事偏爱瞎起哄。

　　下课了，我拿起包从座位上站起来，这时我发现那个女孩的座位已经空空如也。她走了。

　　在我回到租住的房间躺在沙发上的时候心里忽然有一种淡淡的失落，就像我在学校的课桌里落了什么东西，有些惦记。

　　小李子提议去吃饭，尽管我一夜没合眼非常疲惫，但还是欣然同意了。我不想一个人呆在房间里发闷，在这个陌生城市的角落里我很害怕一个人面对这样冷清的孤独。

　　北京第二外国语学院里的韩国菜馆，电视里正播放着KBC电视台的节目，小李子说来这里用餐的大多是韩国的留学生。我扫了一眼临桌的几个女孩，发现她们都化着很浓的妆，眼睛上纹着很醒目的深色眼线，果然是韩国美女的特色。

　　大麦茶一上来，韩国的味道好像也浓了起来，接着上的是我爱吃的泡菜汤和土豆饼以及石锅拌饭还有朝鲜冷面。吃饭的间隙，小李子用“城市猎人”般的眼神示意我并低声说：“今晚弄个韩国妹妹回去怎么样？”

　　我应景的笑了一下，觉得小李子这样说话很唐突。我摇了摇头。

　　“怎么了，没兴趣？”小李子继续问。

　　我看了一眼旁边的韩国女孩，提不起精神的小声回答他：“算了，还是交给你吧。”

　　小李子嘴一歪，看我没想再说什么就低头一阵秋风扫落叶的狂吃。

　　天色黑了下来，我和小李子回到房间。当我再次拨了芥末的电话没想听到的还是那冰冷的电脑声在回答：“您好，您拨叫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候再拨。”我气急败坏的想怎么这么倒霉，我连这个城市里唯一一个熟识的人都联系不上，真没劲。

　　郁郁寡欢的我让小李子帮我一起把桌子挪到床边，我想这样躺在床上用台灯看书就方便了很多。完事他就坐在沙发上抽烟并递给我一支，是红色的万宝路。本来不怎么抽烟的我想拒绝，但觉得无事可做，也就接了过来。

　　于是两个男人在烟雾缭绕中东拉西扯，打发着夜晚的无聊。

　　“你有女朋友没？”小李子吐出一个烟圈儿后问我，穿过袅袅的烟雾我看到小李子微闭着眼睛，他的神情有些恍惚。

　　听小李子这么一问，我使劲地掸了一下烟头，想把不愿回忆的石榴还有很多往事连同烟头燃烧的灰烬一同抖落，再也不想她碍着我的心情。

　　“曾经有，不过已经分开了。”我仰头吹着空气中的烟雾，也想把心头的愁云也吹散。

　　“谈过几个了？”小李子继续恍惚着，也不看我一眼，很无所谓我的答案。

　　“两个。”我回答的也很无所谓。

　　“那她们现在呢？还和你有联系没？”小李子有点儿兴趣了，只是还那么恍惚着。

　　我也吐了一个很浓的烟圈，看它忽悠着向上飘然后逐渐的淡去，直到它在接近天花板时完全消失我才张大嘴巴深深的吸了口气顿了一下说：“哦，初恋早已经在国外了，偶尔只发个邮件也说不上几句话，因为没有共同语言了，要有的话也只是说些往事。第二个嘛，现在没有任何联系，我也不想知道她的情况。”我嘴上说的很轻松，心情却很沉重，但是我又不愿意再提到石榴的情况，我宁愿自己都不知道才好。

　　“你的初恋去了国外？哪个国家？”小李子忽然坐直了问我，就好像我的话触及到他的哪根神经刺激的他刚才的恍惚完全不见，跟我吐出的烟圈儿在天花板上消失了一样，转而他变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吓我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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