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无能(81)_应天故事汇

八十一

　　母亲离世后我在任何地方都觉得心在他乡，自从爱上石榴又让我看到唯一的希望。只要和石榴在一起，无论沦落天涯无论风雨兼程我都感到灵魂的快乐和满足。我知道，这全是因为石榴给我带来了无限的期冀。但如今，这唯一的希望却像七彩的气球一般破灭，石榴不想和我在一起了，我也只能离开那个伤心的城市，我也想忘记那个让我伤心的石榴。可现在的我已经浑身乏力，只剩下一具满是伤痕的空躯，就连缥缈的灵魂也是残缺的，可能上帝都不愿容留。

　　正如芥末所说，我是没有根的。我不得不承认石榴已经让我失去了有根的日子，那我只能毫无选择的去做一棵无根的野草在苟延残喘的生命里继续飘摇。

　　每到一处，开始的生活总是由失眠组成，在北京也不例外。

　　寂寥的午夜，眼睛疲惫的都有些微微作痛，可是我难以遏制自己的思想。我睡不着，我脑海里又出现了石榴，我怎么赶她都赶不走，我几乎开始怀疑人类是否拥有自己思想的决定权，我一次次提醒自己什么都别想赶紧入睡，可在一次次辗转反侧后我发现自己还在继续提示，直到我发誓赌咒数了一万只绵羊也无可奈何。最后我想反正睡不着干脆起来看书得了，但是当我的眼睛被灯光照的火辣辣的生疼、身体倦怠的实在无法支撑后我又只能继续躺下，我就这样在生理的极度疲惫和心理的高度兴奋中不可协调，在反反复复中浪费和摧残自己的生命。我无助到了极点，几近崩溃。

　　间或有马桶漏水滴答声响的提示，我忽然听到对面小李子的房间传出一两次女人的呻吟，那声音在安静的夜里显得有些突兀，如同广袤的非洲平原上一匹突陷鳄鱼大口的野马发出的哀鸣，那生命的最后激情燃烧的呐喊也许最能唤起掠食者原始的欲望。但这样的声音只能更加侵扰我烦躁的心灵，加剧我失眠的痛苦。

　　我双手捂住耳朵把脸趴在枕头上使劲压着口鼻，我不想呼吸，不想听见，不想看到，不想知觉这个世界。

　　但我最终还是有了知觉，渐渐的，我涩痛的眼里出现了一抹淡淡的光线。天亮了。

　　北京的交通出奇的拥堵，或许这也是首都的一大特点。当我坐公共汽车拖着疲惫的身躯赶到学校的时候老师已经开始讲课，为了不分散老师的注意力，我绕道从教室后门进去在一个无人的空位上坐下来。

　　告别了快四年的课堂，如今陡然又坐在这里大有重返伊甸园的感觉。我认真的听课，仔细的记笔记，忽然就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对学习的珍惜和热爱之情，这让我为之一振。当我看到前后左右的同学也有了一种莫名的亲切，面对三尺讲台上的老师也更生强烈的敬仰，我想我一定是深深的喜欢上了这个地方。当下课铃声响起，我还久久的坐在位置上不想动，生怕被别人抢占了似的。

　　曾经是如此熟悉又陌生了很久的教室如今在我眼里成了真正意义上神圣的殿堂，虽然它勾起了我上大学期间和石榴的一些酸涩回忆，但它唤醒了我还沉没在情感低谷里无助的心，给我莫大的鼓励，鼓励我忘记那彻骨的爱情伤痛，也给我勇气来成就自己，成就人生。来这里上学成了一个让我心生欣慰的选择，本来我想这是我穷途末路时的一个出口，但我现在意识到来北京学习的决定是对的。尽管辞职离开广州，离开魂牵梦萦的石榴让我很心痛，但现在坐进这教室让我有了前所未有的轻松感，还让我萌生了创造未来的激情，我为自己拥有这样积极的心情兴奋不已。

　　我给芥末打电话想感谢她，是她曾经给我提示，也是她的提示让我最后作出了决定来北京学习，也许她的提示还会促成我一个别样的未来。

　　“您好，您拨叫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候再拨。”冰冷的电脑应答一瞬间让我的激动从沸点降低到冰点。

　　我包裹着一颗刚刚兴奋起来又遭到打击的心把自己打发到教室外的走廊上呼吸新鲜空气。站在那儿望着前面车水马龙的热闹街头，可我的视线里全是落寞的影子，那热闹都是别人的，一种陌生带给我的惆怅让我呼吸在浮着微尘的空气里，渐渐的就有些郁闷。

　　“你好，请问这是英语口语班吗？”一个小心翼翼的女声在我耳边响起。走廊上的人很多我以为不是问我，我就头也不回的继续冲着马路郁闷。

　　“同学？”还是刚才的女声在耳边响起，随着声音我感觉肩头被碰了一下。这下我明白就是在问我，于是回过头来在鼻子里应了一声：“嗯，怎么了？”

　　回头后我发现眼前站着一个个子高挑的女孩儿，海拔至少一米七以上。她盘起的头发只有两绺垂下来，没被遮住的脸庞显得很饱满，有一种大气美。她不施粉黛的脸色有些白里泛红，我估计可能是因为我刚没答理她第一句问话而有些不好意思所致。

　　“打扰了，你知道这里是英语口语班吗？”这女孩儿指着我刚才上课的教室后门微笑着问，顺便眨巴了一下昏昏欲睡的眼睛。

　　“你――是要找人吗？”我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猜测她的来意。

　　“哦，不是，我也报了这个班。但我来迟了不知道是不是在这个教室上课？”说完她那伸出的手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曲线，最后落在斜挎的书包背带上和另一只手合在了一起。她的手非常白嫩衬在黑色的书包背带上格外显眼，就像十根均匀而修长的葱根儿放在那儿。说实话，这“女人的第二张脸”长的真是好看。

　　“是，就这个教室。”我只顾看她的手，回答也有些木讷且迟缓，我马上撇撇嘴笑看着她表示歉意。

　　这女孩说完谢谢就向教室门口走去，忽然她又回头对我打量的眼神抱以微笑。那笑容里隐藏着一丝捉摸不透的娇柔。

　　上课铃声终于响了。我快步走进教室，落座的瞬间我发现这女孩就坐在我右手的前排，隔着一个头发蓬乱的男生她向我点点头，我也礼貌的给予回应，心里一阵温暖。

应天故事汇(gsh.yzqz.c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