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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八


  通过摄像机取景器,我观察着每一个参观者的眼神。忽然,我发现一个很利落的短发女孩走进我的视线,她驻足在照片前不像其他看客那样看到我的摄像机对着她就赶紧走开,而是静静的站在那儿欣赏,一副陶醉的样子。很久,她都没动一下,似乎陷进了某种沉思。

  我赶忙把镜头推上去,这个短发女孩棱角分明的脸立刻充斥了整个画面,她十分干净的脸上没有任何瑕疵,即使在这样的特写镜头里也找不到一斑一点,而且她突出的睫毛映着光,闪的我的心脏都嘭嘭地跟着加速搏动。看的出来,她的眼神里流露出无限的向往和叹服。

  我已经推拉摇移的对着她拍了好几组镜头,可这位短发女孩却依然只顾自己站在那儿,她还不时拿起挂在脖子上的佳能相机对着裸照按下快门。这时,我决定采访她。

  “您好,打扰一下。请问您觉得这副照片什么地方最吸引您?”我抗起摄像机走到她面前,随意的问。

  短发女孩看了看摄像机镜头迟疑了一下,又看了我一眼后脸上绽出了一丝笑意,“我觉得被摄主体的神态非常到位,吸引人,而且很有表现力。”她的回答和她脸上透出的笑意一样很严谨。

  “为什么?”我脱口而出,紧追不舍。

  “因为这副作品从创意到构图,再到人物造型和神态以及光线和色彩的运用都很到位,比如……”她侃侃而谈,所说的每个字都经过了仔细的推敲,她好像生怕对这副作品的品评出现半点儿偏差。

  “同行吧,请问是哪儿来的?”等她发表完评论,我忍不住问。

  “是,我从深圳过来的。”她边说边从包里抽出一张精致的名片递给我,“你呢?”她扬着眉问我。

  我接过来,一眼就扫到她的名字:颜月。在简单的作了自我介绍后,我也同样递给她一张我的名片。

  站在原地我们聊了很久。不仅是对某幅作品,同时也对整个首届人体艺术展的看法以及群众的反应等交换了意见,彼此感觉聊的都挺投机,说再见的时候还有点儿依依不舍。

  回到台里,我要了一份快餐后就一头扎进放了一大堆冰冷机器的剪辑室里开始制作节目,为了保证不出一点儿错,我通常都会仔细核对被采访人的名字,于是我又找到了那个被我采访的深圳女同行的名片。是的没错:颜色的颜,月亮的月。

  忽然,我在明亮的灯光下注意到名片的下方有几行彩色的小字,而且还有QICQ的字样和一串阿拉伯数字。出于一种直觉我突然想该不会真的是她吧?那个和我在网上聊了很久的柿子!

  可这世界上的事情有时真就那么巧,在我快速连线到因特网并登陆QICQ的时候,柿子的留言已经像我的心一样跳了出来:“世界真是很小啊!”

  是的,很小!

  我想柿子肯定是看到我今天给她我的名片上的QQ号码了,而且她已经先发制人,听这口气看这阵势是要找我算帐!我想起那些日子满嘴的胡说八道和油腔滑调就觉得脸开始有点儿发烫。虽然我确实帮她做了几个选题博得她们领导的肯定,可这也不足以让她认为我是什么好人,天啊,真是一世英名就要尽毁了。

  唉,该死的名片!该死的网络!

  正在心里骂着,柿子的话又弹到眼前:“怎么,真的变成无语哑巴了?你不是那么会说吗,现在怎么没话了?”柿子好像真有些生气的感觉,都开始攻击我的网名“无语”了。

  “不是,我现在正忙着呢。”我的心一阵紧张,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两个在网络里随意调侃的人怎么一下子就遇到面前?而且我还曾对她假装的甜言蜜语。虽然是闹着玩儿的,但是现在的境地也太尴尬了。毕竟大家又是同行,这样的遭遇确实不怎么好。

  “逗你玩儿呢!”她的第三句话来了,也毫不留情的打断了我的思绪,不过她这话怎么那么像马三立老先生的语气。我还没来得及回应,她的话又接着来了:

  “其实我知道你这人不坏,我也不介意你曾经说的话,就当我们网恋了一次。今天在现实生活中见到你我很高兴,真的。”

  谢天谢地!柿子这句话让我忐忑的心踏实多了,我长长的伸了个懒腰后把屁股郑重的落实在椅子的中央。

  我和柿子的再次见面是在深圳的高新技术交易会上,而且我还见到了石榴。

  那是个台风季节,我们都是去采访的。工作结束后外面已经风雨交加,就连马路两边被固定起来的小树都被台风折磨的垂头丧气。

  看到石榴的时候我的心跳得厉害,好长时间不见,我以为我们能说些什么,或者彼此打个招呼。可她来去匆匆装着没看见我似的,采访一结束她就被等在外面的尤鱼开着奔驰接走了,展厅的大门口只剩下孤单的我望着无边肆虐的风雨心绪难平。

  这时,柿子走过来对我说:“以前你在工作上还帮过我的忙,我说有机会要感谢你的。那时虽然就那么一说,但想不到今天还真有机会了。怎么办,那你提个要求吧?”

  “我啊,要求很多的,一般不太容易满足。”我冲柿子放纵的笑着说。或许我还沉浸在石榴刚才冷冰冰的面容里,我想让自己获得你州官能放火我百姓就能点灯的平衡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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