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无能(61)_应天故事汇

六十一

　　夜色逐渐褪去，窗外的鸟叫已然开始报告黎明。

　　客厅的大背投彩电依然处于蓝屏状态，女老板静静的陷在沙发里一动不动，她始终没有说话，我只感到她轻微而均匀的呼吸。

　　挪开女老板搭在我身上的手，我走进洗澡间用沐浴露的泡沫洗去了一夜的倦怠和污浊。当我穿好衣服趴在阳台上，我发现脚下天台上的游泳池里波光粼粼，一轮淡淡的红日在飘忽的水纹中扭曲，扭曲。

　　“今天不用去上班了。”女老板有些沙哑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不知她什么时候已经穿好衣服站在我的身后。

　　我回过头来，依然是日日必见的女老板，依然是一袭黑衣的站着，但这是我认识她以来第一次这么仔细的审视她。

　　一头烫过的棕发把一张淡施粉黛的鹅蛋脸遮的恰到好处，她精心修饰过的眉毛下一双黑眸清澈依然，小巧的鼻子，一张精致的嘴巴笑起来翘翘的很是好看，只是微微露出的门齿显得并不整齐，还可以隐隐看到依靠四环素的年代遗留下来的洗不去的米黄。

　　可以说，眼前的女老板是一个还算漂亮的成熟女人，而且风韵依然。如果不是笑起来眼角处有点儿几乎不被发现的岁月痕迹，她看起来绝不像已经结婚五年多而又离了婚的三十岁女人，加上她举手投足的恰到好处，少了一些小女孩儿的疯疯癫癫，多了一份中年女人的练达。要不是了解她已经经历了婚姻的变故，我真的很难在她身上看出任何的不幸元素，她的饱满加上衣黑肤白还给她增添了一点儿冷艳的性感，一种成功女人的气质浑然天成，也显得魅力四射。

　　我凝视着女老板，久久没有对她的话作出任何反应。我不甘肯定这样的事实：看上去如此光鲜照人的女人内心深处竟然有道不出的苦楚，而这套豪华雅致的房间怎么容的是一个孤独而凄楚的灵魂。

　　但，这就是事实。生活中的一切都未必符合既定的逻辑。

　　看着她，我莫名其妙的产生一种强烈的同情，也许我想起自己被石榴“遗弃”的遭遇，还有那些熟悉的脸孔不断闪现：彻底放纵而患了爱滋病的丹顶鹤，几乎无望的谢晶和魏明以及气盛疯狂的昙花，她们都被爱情所伤，都被爱情所累。难道这真是一个远离真情的时代，一个没有真爱的世界？无论男人或女人，为什么都活的那么自私而贪婪，难道重感情的人注定要受到感情的诅咒？

　　想到这里，多少有些同命相怜。

　　从这天起，女老板不再让我去上班。用她的话说，就是好希望我陪着她，仅仅陪着就好了。

　　是的，陪着。

　　我陪着她，有时像她的专职司机，或者保镖，更多的时候像是她的弟弟，或者一个精神上的情人。好在女人通常不像男人一样往往有进攻性的生理要求，这让我也就没有任何的压力，即使女老板偶尔有所表示，但也很含蓄。七十年代初出生的她不会多么的前卫和出格，只是更多的暗示而已。而我，同样具备七十年代生的人困惑而矛盾的特点，我也放不开。我还沉浸在不自觉的对石榴的专情中，我依然执着，我仿佛就认定了我和石榴的感情，我还奢望着永久，即使我现在只是自己在欺骗自己，但是至少我没能将石榴赶出记忆之前怎么都做不到让自己去放纵。

　　开着女老板的奔驰，我们游走在上海的周边地区，去小桥流水的周庄，到烟花三月后的扬州，游古城南京，逛天堂苏杭，我甚至还带着她去我的初恋女友篱笆的家乡看望篱笆的父母，因为篱笆的父母对我一直特别好，而她已经去了奔驰的老家德国，家里就剩下两位老人，去看望他们是我一直以来的心愿。

　　在外面游乐的日子，住酒店虽然只开一个标房，但我和女老板分睡在两张床上。没有性的生活她说她也是满足的，并相信我总有一天会从石榴的影子里走出来，接受这样的现实。

　　但我知道即使我从石榴的影子里走出来，我也不会和一个结过婚还大我五岁的女人一起共度未来，对于夹缝中成长起来的七十年代生的人来说这好像不太现实，我骨子里还有传统的东西在作祟，我从来都没有这样的心理准备，我的追求也不会是这样。而最关键的是，我并不爱她。

　　我相信女老板心里也清楚我们不会有什么结果，我陪着她只是因为我也一样的为感情困惑。没有爱，没有性，在一起只是相互安慰和排解寂寞。而总有一天，这样的日子会结束，迟早而已。

　　不过这样的日子结束的还真快，快的让我和女老板都没有丝毫的准备。

　　因结婚产生的爱，造出儿女；因友情而产生的爱，造就一个人。

　　——培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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