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无能(62)_应天故事汇

六十二

　　十七、我的千禧婴儿我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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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到石榴打来的电话，我觉得自己好像还在梦里一样一点儿都不真实。我以为石榴不可能再给我打电话，而这样的联系似乎在彼此的默许中早已成为多余。

　　那是一个夕阳西下的傍晚，扬州的瘦西湖公园里垂柳挥舞着纤手，仿古游船上的现代版歌妓伴着如泣的琴声在船头献艺，我和女老板在二十四桥上漫步，沉浸在暗香浮动的黄昏里。

　　“冰，你在哪儿？我现在有事要你到深圳来找我。”石榴直白的要求我，也根本不考虑我在哪儿，有没有可能去，那语气简直不容我有丝毫的迟疑和否定。

　　“好吧，你等我。”我干脆的回答的确证明我也没有丝毫的迟疑或犹豫。那一瞬间，我没有任何思想，没有一点儿自我的余地，也不管石榴要求我做什么，自己能否做到，反正我就是答应了她，连一丁点儿疑问的意思都没有。或许是出于某种本能，我只是凭着感觉而又没有感觉的盲从了她。

　　女老板从我动情的脸上好像明白了什么，她只问了一句：“我们现在要走吗？”

　　我背对着女老板点了点头，没有勇气回答她也没有勇气看她的反应。

　　扬州到南京的公路上，我心急火燎的驾着女老板的奔驰，不断的超车和避闪使得车摇晃的厉害，她在副驾驶座上也不系安全带，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望着窗外，从她的侧脸上可以看出一种成熟的平静，那种平静就像一个母亲对自己的孩子犯错后的无限宽容。也正是这样的宽容折磨着我，让我不安。我渴望她责骂我，打击我，甚至采用更为过激的方式，比如把我扔在扬州不管。可是她没有，她就默默的顺应着我的动向，不说话，一路上一句话都没说。

　　手中的方向盘很沉重，似乎车里满载的是看不见的重金属般的空气，这种空气充满了负疚和压力，连奔驰车配备高科技的助力转向都压的失灵了，直至我每转动一下方向都觉得前所未有的吃力。

　　女老板让我先回上海去拿我的一些衣服等东西，但被我谢绝了。我怕石榴等的着急，在我的心里，除了石榴我本来就一无所有，当然也就什么都无所谓，更不要说是一堆衣服。

　　南京的机场，我赶上了当天最后一趟飞往深圳的航班。女老板默默的给我买了票，连机场建设费和保险都帮我买了，她知道我没有钱，又轻轻的给我口袋里塞了一小叠人民币，并提醒我别再把刚刚补办的身份证弄丢了。她这样嘱咐我的时候，我突然特别感动，或者是感激，可我心里很不好受，我知道自己无以回报，我觉得这样欠着她的感觉让我歉疚和不安。但我又庆幸遇到她，和这样成熟而细心的女人相处的确让人享受到无微不至的关爱，可是我知道，我们不得不面临别离。

　　“非常感谢你对我所做的一切，真的。可我现在要走了，希望你多保重。”我对女老板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着实很难过。

　　“你的选择我无可指责，只是觉得你这样真的很傻，你的善良在这个社会已经失去了它本来的意义，我担心将来你会受伤害更深。你要记得一句话，在这个世界上，没有谁真正离不开谁。你只是没有给自己这样的机会而已。”女老板很平静的说，平静的让我不敢看她。我理解她的话，也理解眼前这个成熟而得体的女人，可我无法说服自己不再想念石榴，我逃离广东这么久也没能做到。所以我只淡淡的对女老板点头笑了笑就转身快步走进安检通道，我不忍回头，我不想让她再看到我在她面前表现的多么软弱，也不想让她品评我对石榴痴心不改的情感依赖，甚至都不想让她提及。

　　飞机像一只猫头鹰一样在黑夜里滑落在深圳黄田机场，灯火依稀的城市越来越明朗，就如很多记忆一样越来越清晰。我知道我离石榴也越来越近，可我的心情也越来越忐忑，因为我不知道这次见到石榴会是什么样的情形，也不知道我们将有什么样的结果。

　　石榴给我开门后就坐在床上，她面无表情的对着桌子上我们的一张合影，她没有问我从什么地方来，也没有问我有没有吃饭，她就呆呆的坐在那里，那张黯然的脸就和她房间里我亲手为她铺上的灰色地毯一般毫无光泽。

　　“石榴，你怎么了？”我开口问她，我受不了那种无措的沉默。也许我问的有些生硬，也许因为呼了她的全名有些不习惯，我觉得自己心里颤颤巍巍的，一点儿都不自信她会回答我。

　　过了好一会儿，石榴把目光游向我，表情里有一丝幽怨。

　　“冰，你还记得今年的情人节吗？”石榴小声的问我。

　　“记得啊，怎么了？”我莫名其妙。

　　“从那天晚上后，我，我一直都没……”石榴说着她的眼珠子转了一圈，似乎想给我一个暗示，但她从我愕然的神情里看出我并未读懂她晦涩的暗示时就低头含糊的说：“我一直都没来那个。”

　　“啊？哪个？是不是那个！”我似懂非懂的站着说，心里猜测着种种可能。

　　“就是那个，我每个月都很准的，可现在两个多月没来了，所以我想你陪我到医院去做检查，看是不是出问题了，好吗？”石榴再次抬头说话时已经是眼泪汪汪的一副委屈样，我不由的顿生怜悯之心。一瞬间，不知道是什么力量让我冲过去，我抱着石榴的头把她揽在怀里。

　　“放心吧，乖。别害怕，不管有什么问题都有我呢。”我这话一出口就觉得语气和称呼又回到了从前，我对石榴的依偎还是那么习惯，我也知道我还是那么爱她，那么疼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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