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无能(59)_应天故事汇

五十九

　　“我还行，不过我看还是你送我回去吧，我就不进店里找其他人了，这是车钥匙。”她不容我考虑的说，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一串钥匙递给我，动作出奇的利落。这样子又不像喝了很多酒。

　　阴森森的地下车库，几盏白炽灯安放在水泥墙上发出冷冷的光，就像女老板白皙的脖子一样显得有几分耀眼。

　　“是哪辆车？”我停下脚步问女老板。

　　她漫不经心的张望了一下四周，最后脚步随目光停下来，“那边，挨着柱子的那辆奔驰。”她说话的语气里充满了自信。

　　我放眼过去，已经没有几辆车的车库里只有一辆车是挨着柱子停的，而且四周再没有一辆车是奔驰，即使女老板不强调是奔驰我想傻子也会明白的。

　　奔驰？

　　我的脑海里马上出现了尤鱼开的那辆黑的跟棺材似的奔驰320，就是那辆奔驰车常常在黑夜把石榴送回家。也正是它，不仅把我心爱的女人带走，也让我对石榴的希望一次次破灭。我藏在路灯的光影里看见它太多次，多的让我心疼，以至于已经非常熟悉它的引擎声，就和我熟悉多年的石榴的呼吸一样。

　　我对于奔驰车的记忆似乎并不太好，所以我看到奔驰的时候就没了男人天生对于车的那种激情，反倒有一点厌恶。虽然它一直是达官显贵们的热宠，也是贵族的象征。

　　眼前的奔驰虽然和尤鱼开的那辆颜色和型号都不同，但车头矗立的标志还是那么抢眼，即使在光源不算充足的地下车库里它圆圆的银色金属圈和中间三根小柱子还反射出幽幽的光亮，充满了嘲讽和不屑。我在这种嘲讽和不屑里逐渐迷茫起来，而眼前的奔驰车标志也逐渐变的扭曲，在我视线里形成了重叠的十字星光直刺的我眼睛生痛，在星光的背后，我仿佛看见了石榴的脸，她忧郁的看着我，眼神里满是不安。

　　“你怎么了？”女老板问我，在背着灯光的暗影里我看不清她的表情。

　　“没什么，我去开车。”我说着冲女老板微笑着摇头，可我感觉自己笑的很勉强。

　　当我按下遥控器上的开锁键，随着车灯的闪亮有两声清脆的解除预警喇叭声穿透了车库，也穿透了整片夜色。

　　按照坐在副驾驶位的女老板的指领，我驾着她的奔驰车穿过由花盆和霓虹装扮起来的高架桥，这些桥比我所熟悉的广州那些光秃秃的高架桥要漂亮的多，然后我们左拐右转，开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来到一个陌生的花园小区。

　　把车停在专用位后，我注意到面前是一栋高层塔楼住宅，它在四周几个矮小的花园陪衬下显得鹤立鸡群。

　　“就在这儿是吧？”我似乎有点儿明知故问。但一时间又找不到合适的话题。

　　“你开车挺稳的，驾龄一定有好几年了吧。”女老板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岔开了话题，她夸奖我后又发出了邀请：“走，上去看看我的家。”

　　“好的。”我说完就盲从的随女老板走进了电梯，她伸手按了22层的指示钮。

　　光可鉴人的电梯里，我发现了由三个菱形组成的三菱电机标志，看到这个标志的瞬间我想起了我还在广州的红色三菱跑车。虽然它只是个走私货，连牌照都是假的，但是我很喜欢它，喜欢它给我带来的快乐生活。现在我也有些挂念它，不知道它在车库里好不好，是不是都已经尘封的面目不清？

　　想起我的车，我猛然意识到自己告别广州已经有段时间，没见到石榴也有些日子了。

　　想着石榴我感到有点儿眩晕，也可能是在高速电梯里有些失重的缘故。

　　3

　　这是一套严格意义上讲究古典装潢的豪华套房，复式结构的空间里，家具和摆设都透出古色古香的味道。迎门的电视墙上摆满了各式的古玩，它们在几个水晶小射灯的光照里现出淡淡的孤寂和冷峻，这和眼前这位一袭黑衣的女老板格调一致，看上去都让人感受到没有生气的凄然。我可以想象女老板一个人在这所房子里没有幸福的生活。

　　“坐吧，看看电视。”女老板给我示意了一下眼前宽大的沙发，她绕到茶几旁低头找到了电视遥控器，然后顺势坐在大沙发旁边一个独座的沙发上。

　　铜黄色的真皮大沙发看上去有些硬，但我马上明白了那是错觉。当我坐下去的同时就一下子陷进它柔软的怀抱里，很是舒服。我的视线刚好正对着电视机，很容易就发现这是一台最大的松下背投彩电，竟然和我在广州做节目时当作背景用的那台一模一样，这又勾起我一段心酸的回忆：石榴曾经就用那台电视机反复看我做的节目，她坐在我的腿上还表情认真的给我提建议，那样子俨然一副评论家的模样。如今，我知道那样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所有的一切只能存活在我的记忆中。

　　电视一打开，沉寂的房间里有了画面，有了声音，也好像有了生气，就连空气中的局促也开始散去。

　　“你想看什么就自己调吧，我去给你倒点儿喝的，你想喝什么？”女老板从旁边的沙发上扭头看我，很恳切征求我意见的样子，她说着把遥控器递给了我。

　　“随便吧，什么都行，谢谢。”我心里清楚这里不是我工作的咖啡屋可以有自己的选择，这是在女老板的家。面对自己的老板，我没有办法不客气不拘谨，因此我不知道自己想喝什么，也无从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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