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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刚过了两天,他心里对何琪的一点怨恨就荡然无存了,他开始担心何琪,想念何琪。上班时他心里总是在想:现在何琪在做什么?是不是和蔡娟在一起?她现在还埋怨我吗?有时候,他很想给何琪打个电话,可男人的那点可怜的自尊让他一次次拿起手机又放下。他突然发现自己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跟何琪说话。

  脑子里乱糟糟的想法让他无心工作,就在网上瞎逛,一会上论坛上看人吵架,一会在QQ上找人聊天,一会上军事网发发牢骚。他的生活似乎一下子回到了大学时光,他又成了那个看什么都不顺眼的小愤青。

  和何琪吵架后的第三天,梁碧华在QQ上找他聊天,说是有篇文章想找他写,他当时没有任何犹豫就回绝了。他做事情有个原则,不愿和欺骗过他的人交往,比方说他要是在一个小卖部买到了假烟,就再也不到那个小卖部买东西了,哪怕多走很多路,也要换一家去买。可是看到梁碧华在QQ上打出一个郁闷的表情,他突然想搞恶作剧,报复梁碧华对他的欺骗。对一个女人来说最大的欺骗是什么?是感情。

  韩新在QQ上说:“小梁,有句话我想跟你说。”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老娘正郁闷着,让你帮忙你又不帮。”

  “你误会我了,不是我不想帮你,而是不敢,我怕自己陷得太深。”

  “……什么陷得太深?玩哲学?”

  “不是,自从上次一起吃过饭,我发现自己喜欢上了你。昨晚做梦都梦到你了。”

  梁碧华半天没说话,韩新等得不耐烦的时候,她突然发过来一个字:“滚!”

  网络就是好,它让人虚幻起来,活在一个巨大的面具下,谁也不知道在面具的里面那个人是什么表情,反正是对着一个面具说话,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没想到自己那么快就被拒绝了,韩新苦笑了一下,也没当回事,现实中的烦恼已经让他有些窒息了,也懒得在虚幻世界里太较真。

  正好张大伟过来,看到韩新聊天,嗤之以鼻:“你娃不是号称好男人嘛?怎么还在网上乱聊天?”韩新说:“网络都是虚的,调调情算啥子。”

  张大伟说:“别说得跟没事人似的,你又不是不知道,跟你聊天的也是活生生的大美女,不是机器。说不定那女人正对着电脑胡思乱想呢。虚幻比真实还真实。”韩新说:“你还说我,你不也在网上乱聊吗?”张大伟哈哈一笑:“我当然聊了,不过我和你不一样,我从来不谈感情,只是玩玩,要不我介绍两个妹妹给你认识?很容易上手。我QQ上有三十多个这种女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韩新斜了他一眼:“瓜娃子,你不吹牛会死啊!说实话,廖晨怎么样?”

  “很好啊。”张大伟左右看了看,低声说,“我俩快结婚了。”

  韩新一脸惊讶:“啥子,这么快?”张大伟点点头:“你小声点,咱公司就几个人知道这件事。廖晨很单纯的一个小姑娘,说只要和我一起,做啥子都愿意。主要是她去了我家一趟,对我妈特别好,我妈对她很满意。”

  韩新说:“哦,你要是结了婚,还能那么自由?”张大伟说:“当然了,我跟廖晨说好了,我俩结婚后,互不干涉私生活。对我来说,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更爽!”

  韩新摇了摇头:“搞不懂你们这些人,那么快就结婚,结了婚还能在外面乱搞,我总觉得不太对劲。”

  张大伟笑话他:“你呀,被老婆管傻了吧?这都啥子年代了,两个人合得来就结婚,合不来就离婚,哪有那么多事?”

  一下班回家,韩新心情就开始低落,心里面甚至有些抵触。一方面是因为他有些惦记何琪,已经三天了,两个人一直处于冷战状态,另一方面,他不愿面对自己爸妈。自从上次韩万和和钟点工事发,李卫红就像变了一个人。以前的李卫红是个标准的家庭主妇,虽然有时也出去打打麻将,但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家里做家务,地板拖得铮亮,丝尘不染,家里物品摆放整齐,井井有条,按点做饭,从不让韩万和亏了肚子。

  可是现在,她只要一有时间就到邻居家打麻将,在家也不愿做家务了,渐渐地,家里就失去了往日的生机。韩万和有时也埋怨她两句,可只要一说,她立马就跳起来,先是骂韩万和没良心,都一大把年纪了还勾搭小姑娘,骂完了就哭,哭起来没完没了。有一次韩万和实在忍不住顶了她两句嘴,她跑到厨房里拿出一把菜刀,扬言要砍死他。

  韩新知道她还在生韩万和的气,可这种事谁也没办法,她心里的死结一直没打开,所以有些自暴自弃。

  今天星期五,韩新回家有些晚,没想到一进家门就看到爸妈正上演全武斗。李卫红烫过的短发蓬乱不堪,两手被韩万和紧紧握着,她还使劲弓着身子,想要拿头撞韩万和。韩万和一脸怒气,不停呼喝:“你这是干什么?让孩子看到!别闹了,听到了吗?”

  “没事!爸,妈,你们继续玩!”韩新没好气地撂下一句,回自己屋了。没想到李卫红跟了过来,老泪在皱纹里蜿蜒流下:“小新,你爸太不是东西了!”韩新说:“妈,你还有完没完,那事都过去多长时间了?你现在还闹。你原谅我爸不就成了吗?又不是多大点事。”

  “小新,你不懂,那种事对男人确实不大,可妈是个女人,碰到这种事,天就塌了。”

  “可这有什么办法?你和我爸打来打去的就能把问题解决了?”

  李卫红有些生气:“你说你这孩子吧,我也不想这样。你说怎么解决?”

  “我怎么知道!”韩新头疼的厉害,事情已经发生了,谁也不想看到这样的结局,可是他妈偏偏放不下,老是在这件事上纠缠,这是心理上的问题,没法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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