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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世上有男人和女人,就有忠诚与背叛。我们都像孩子,死死抓住一些东西,认定那些东西和人是自己的,恨不能完全占有,在上面贴上标签。李卫红现在就是那样,她太看重和韩万和的夫妻情分,也为韩万和做了太多事情,所以经不起韩万和哪怕一丝一毫的背叛。韩新看他妈哭成那样,他心里也难受,可偏偏他也一点办法没有。

  在家里越呆越郁闷,手机响了,韩新心里一激灵,以为是何琪给他打的,忙接听,可拿起一看,是梁碧华的。梁碧华在电话里也没说什么,就说周末了,她觉得无聊,想去KTV唱歌,问韩新去不去。韩新心里一动,这妮子上钩了。本来他想拒绝的,他只是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骗她的感情玩,可又不想把她骗得太惨,不想和她有太深的交往。可那会儿家里的气氛太压抑了,他最终还是答应了梁碧华。

  每个人都以为自己能控制事情的节奏,可是一旦迈出了第一步,就会发现自己对什么都无能为力。感情上尤其如此。

  韩新和梁碧华在KTV唱了一个小时的歌,后来嗓子都唱哑了,觉得没意思,韩新又提议去吃夜宵,毕竟他没来得及吃晚饭,这会肚子里正咕咕叫。俩人找了个家常菜馆,点好菜,上了一瓶啤酒。菜馆里正热闹,他们邻桌是一个电视剧组的人,穿得五颜六色,男人打扮像女人,女人打扮像男人,边喝酒边大声吹牛,一会说这个DV短剧多么符合人性啊,一会说里面的感情戏多感人啊,一会说要把人物关系穿插的更复杂,让每个主角都面临三个以上的感情纠葛啊什么的。

  听着听着韩新和梁碧华都乐了。

  梁碧华说:“感情那东西很简单,弄复杂了不好。”

  韩新说:“是啊。”

  “我最近有点烦心事。”

  “什么事能烦到你啊?你能生吞钢铁,摩擦生电,机器人构造,没心没肺的。”

  “说什么呢你?找揍是不?咱们说真的,我一直暗恋一个男人。”

  “暗恋就直接跟他说啊,现在这世道,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

  “别嬉皮笑脸的,给你说正经事呢。我前天还在传媒大厦遇到他了,可我那天穿得很土,我问他还记得我不,他想了半天没想起来。”

  “或许你们俩从来没见过面。你梦见过人家吧?”不知为什么,听梁碧华说另外一个男人,韩新心里酸溜溜的。

  “绝对见过,有一次跟团到大理旅游,我们俩是一个团的,在一起聊的很开心。”

  “哦,明白了……”韩新叹了口气说,“恐怕你们不光聊的开心吧,难道那么浪漫的旅途,就没有别的故事发生?比方说他突然失忆,记不起自己的门牌号,钻到你屋里了?”

  “唉!”梁碧华玩弄着手里的餐巾,一脸落寞。韩新明白了,那个男人一定和梁碧华在大理发生过一夜情,可是回到成都,那男人转脸就把她忘了。这事有点奇怪,梁碧华给他说这件事有什么意思?不过一想到梁碧华心里有另外一个男人,他就觉得不舒服,那顿饭吃得很没滋味。

  晚上睡觉的时候,他躺在床上睡不着,前后想了想和梁碧华的交往过程,突然明白了,梁碧华给他说那些事就是想让他难受。或者她想知道韩新白天对她说的那番话是不是真的,可又不好意思直接问,就用这种方法来刺激韩新。要不然,她今天晚上根本没必要单独约韩新出去玩,她有那么多狐朋狗友,韩新和她又不熟,最没资格当她的心理咨询师。

  韩新受了这种刺激,躺在床上,脑子里都是梁碧华的身影,并不由自主地拿梁碧华和何琪对比。最终韩新得出一个结论,梁碧华这样的的女人最能激发男人的征服欲,跟妖精一样,聪明,无论智商还是情商在女人中都是极高的。

  人是一种奇怪的动物,总是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总是在平凡和刺激之间摇摆不定,生活平淡了,就觉得没有味道,生活刺激了,又觉得活的很累。

  韩新现在就有点飘忽忽的,他平淡琐碎的生活里突然出现一个口子,那个口子外是另外一种场景。一个聪明女人对他有那么一点点意思。这个发现让他心里酥麻酥麻的,兴奋过后,他又想到了何琪。如果他女朋友是梁碧华,会在爸妈的事儿把他弄得焦头烂额的时候,还笑话他爸,拿这事伤害他吗?会在他面前那么直白地表现对物质的迷恋吗?会刚结婚就把恋爱时的温情丢得一干二净吗?

  不会。这是韩新的直觉。他相信梁碧华的聪明。一个聪明女人应该知道男人需要什么,知道自己怎么表现才能让男人迷恋和依赖。当然,如果让韩新和梁碧华结婚,韩新肯定不愿意,他是个恋旧的人,做不出那种事,不到万不得已,他都离不开何琪。

  以前韩新和何琪吵架时,冷战状态不会超过两天,他俩都是心里藏不住事的人,赌气的时候什么也做不下去,必须把关系处理好了才有心思做别的。他们这次赌气时间有点久,韩新越想越不是滋味,第二天是星期六,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他吃过午饭就开车回家,去找何琪。

  何琪不在家,韩新愣愣地坐在沙发上,突然觉得家里有些陌生。才四天没回家,像是过了四个月。生活像是一场纷纷扰扰的闹剧,没有清晰的主线,没有堪称精华的剧情,所以人们那么健忘,有时会突然忘了某个切切实实存在过的场景。韩新有些惆怅,给何琪打电话。过了好久何琪才接听。

  “喂……老婆。”韩新握着手机,听到对方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何琪没说话。

  “老婆,我在咱们家,你在哪?”

  “我爱在哪就在哪,你管不着,还有,别喊我老婆……”

  “老婆,别生气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你错了?错在哪儿了?我看你没什么错啊。别打扰我,我玩的正开心。”

  韩新一口气被噎在嗓子里,憋得难受,再加上他担心何琪,就给蔡娟打了个电话。蔡娟有些犹豫:“韩新?”韩新问:“你知道何琪在哪儿吗?”蔡娟说:“在我身边啊。”

  “那你在哪儿?”听到话筒里传来一阵男人喧闹的声音,韩新觉得有些不对劲。蔡娟压低声音说:“哦,我们……我们在KTV,今天下午我们大学同学聚会,还不到吃饭时间,就先来唱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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