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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韩新一想确实是那么回事,可也没往心里去,毕竟他在旅游策划方面做得很出色,为公司做了十多个项目,换句话说,他一个人为公司创造了不下于一百万的利润。并且他很多创意已经成了一些旅游目的地的招牌和广告语,被一些大型电视台播放过,“一山一水悟一禅,一梦百年长寿湾”的广告语就是出自他的策划方案。他觉得即使高总对他不满意,可毕竟人才难得,加上他劳苦功高,肯定没什么问题。

  记得何琪刚参加工作的时候,很在意上司对她的看法,有时社长对她语气差一点,她都担心老半天,怕社长对她有意见,整天过得提心吊胆,回家就让韩新帮着分析社长对她说过的每一句话包含的深意。不光她自己累,最后把韩新也搞得很累。时间长了,何琪了解了他们社长的性格,就不再整天为这种事担心了。

  职场如情场,两个人刚谈恋爱的时候有个磨合期,都在试着窥探对方的性格和内心世界,说话做事小心翼翼,生怕留给对方不好的印象,一旦关系确定下来了,两个人谁也离不开谁了,本性才会慢慢暴露出来。

  下班后,张大伟约韩新一起吃饭,俩人开车到一个火锅店,点好菜,开了两瓶啤酒。张大伟就絮絮叨叨地说开了,无非就是女人和钱,还有公司里的破事。说了一会,张大伟突然转入正题:“我和廖晨恋爱了。”韩新突然一愣:“怎么会?”他不太喜欢廖晨那样的女人,太势利。可能觉得自己的反应会惹张大伟不高兴,又假笑着说:“廖晨挺不错,看不出来你挺有眼光的。你不是不准备结婚吗?怎么看样子你被廖晨给洗白了?”

  张大伟摆摆手,喝了一杯酒:“以前都是瞎玩,主要还是没遇到适合结婚的。这不,和廖晨接触了一段时间,本想玩一下就跑,可后来发现她挺贤妻良母的。我知道你和廖晨有些矛盾。再怎么说你也是我朋友,以后在公司里多让着她点,毕竟她是个女的。”

  韩新心里很不高兴,凭什么他就要让着廖晨。他不爱说人是非,从没在高总那里说过廖晨的坏话,可通过观察和别人透露的消息,廖晨绝对不止一次在高总面前非议他。搬弄是非者必是是非人。

  不过这些话韩新都闷在心里,没说出来。张大伟看他表情不预,忙说:“我刚和廖晨走到一起的时候,知道这事的几个女的说她是鲜花插到牛粪上了。”

  “别理她们,女的都那样,我和我老婆刚恋爱的时候,她那些狐朋狗友也说我是牛粪。现在的女人太自恋,在找男人这一点上,一点不现实,觉得自己非得找一个刘德华那样的才对得起她们,也不看看自己长什么样。我见过一个女的,满脸麻子,膀大腰圆,走到哪里都宣扬非周杰伦不嫁,一般的男人在她眼里都是牛粪。”

  “就是,牛粪更好,有利于鲜花成长。”

  “不是吧,据我所知,插在牛粪上的鲜花肯定会死得很惨,被养分烧死的。夜夜施肥,有时一夜多次施肥,严重营养过剩……”

  俩人吃着火锅,聊了半个多小时牛粪与营养的问题,说到最后他们俩都觉得有些恶心了。快走的时候,张大伟有心无心地说:“我听廖晨说,咱们公司制度要调整,重新定岗,说是为了照顾那几个新来的业务骨干,像你这种老骨干,得多用心了……”

  刚到公司工作的时候,韩新还有些青涩,见人也不愿说话,后来他和公司的同事打成一片,见了女的就喊“姐”,见了男的就主动给他们发根烟,学得油嘴滑舌。一些同事取笑他,说他刚来的时候简直就是个傻帽,不懂的东西也不好意思问,犯了很多错误。可那时候,别人看他出错也不给他提醒,就想看他的笑话。现在的社会就那样,谁也靠不住,所以走上社会经历的第一件事就是摔跤,跌倒了要有自省能力,知道自己为什么跌倒,然后做出相应的调整。可韩新是个活在过去的人,他最缺乏的就是自省能力。即使自省了,他也不愿意改变自己。

  对于爱情,韩新也是一个活在过去的人,他经常想起和何琪谈恋爱时的场景。那时,何琪对他没有那么多要求,不嫌弃他钱少,不嫌弃他懒,甚至不嫌弃他脏。有一次他生病,躺在出租屋里,何琪煮好汤圆,先放到自己嘴里,再嘴对嘴喂他。他们第一次过情人节,他身上没钱了,就给何琪买了一个巧克力,却把她感动的差点哭出来。冬天的时候,何琪经常趁他不注意,把冰凉的小手伸到他肚皮上或脖领里,把他冰的跳起来,还没心没肺地哈哈大笑,对这个游戏乐此不彼。

  那些点点滴滴,那些温暖的回忆,和现在相比,韩新悲哀地发现,如果世界上真存在爱情这种东西的话,何琪不爱他了,或者说不如以前爱他了。这个发现让他心里空落落的。

  晚上回家,他特意在小区门口花店买了九朵玫瑰,让老板包好,像是一个正在追女生的傻了吧唧的学生,抱着花,快步往家里赶,生怕邻居们看到。有些出乎韩新的意料,何琪并没像往常一样为了这束花就欢呼雀跃,只是轻描淡写地吻了韩新一下,把花插到瓶子里。

  “怎么了老婆?”韩新抱住何琪,发现她脸色有些苍白。

  “没怎么。”

  “没怎么表情怎么那么差?”韩新转到何琪前面,“是不是来好事了?”

  何琪甩开韩新:“说没事就是没事,别乱动手,一会蔡娟也该回来了,在家里注意影响哈。你妈今天给你打电话你怎么不接?”韩新忙说:“那会正和张大伟吃火锅,火锅店里人多,跟吵架一样,我没听到电话响铃。”

  “你没听到响铃?”何琪冷笑,“你没听到响铃关我屁事,可你妈打电话过来训了我一顿,问我你怎么不接她电话!真是……真是……我都不知怎么说你妈好了。”

  “我妈训你?不可能吧?”

  “怎么不可能!她就是训了,口气强硬的很,就跟我欠她钱似的,是你爸对不起她,又不是我对不起她。她干嘛朝我发火,有能耐上大街上骂街去呀,到电视台广播去呀……”看韩新一脸不在乎,何琪心里的火一下子上来了。也难怪她生气,下午韩新说在外面吃饭,让她自己吃点。何琪到他们小区附近的小饭馆里吃酸辣粉,还没吃完呢,就接到李卫红的电话,一上来就问韩新在不在她身边。她说不在,李卫红当时就火了,在电话里大声问韩新为什么不接电话。何琪当时哭笑不得,韩新接不接电话关她什么事。那个电话把何琪吃饭的心情破坏了,越想越觉得憋屈,想回家找蔡娟倾诉,可蔡娟加班,回来晚,她只能把愤怒埋在心里发酵。

  “多大点事呀,你说你把话说那么难听做啥子?”听何琪那么说自己爸妈,韩新心里不乐意,“那是我爸妈,你得留点面子吧。”

  “你爸妈,你爸妈就了不起啊?我告诉你韩新,老子就不愿受这种窝囊气。你根本没听到你妈的口气,居高临下,趾高气扬,她以为她谁呀!她是款姐呀还是局长夫人啊?她有钱啊还是有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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