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12期
美人如花，玉簪关情
作者：脂砚斋生
萧道成即位后封刘准为汝阴王，在汝阴郡建国，全食一郡，位在三公之上。刘准搬离建康，在丹阳县故治建宫居住，奉行宋正朔。南齐规定刘准是新朝的宾客，在封国内行宋朝正朔，上书不为表，答表不为诏。也就是说，刘准在名义上保持着皇帝的“做派”，但逊帝的待遇是当朝皇帝恩赐的。就在479年当年五月己未，丹阳县汝阴王府门外马蹄声杂乱。奉命监视刘准的军队以为有人想劫持刘准复辟，自作主张将13岁的刘准杀害。从四月逊位到五月被杀，刘准离开皇位后活了不到一个月。萧道成听到消息后，非但没有吃惊，反而十分高兴。五个月后，萧道成封刘胤继承刘准为汝阴王，奉宋祀。
萧道成登基的时候，刘宋朝诸王都降封为公，这些皇室成员是在刘宋朝残酷的骨肉相残后幸存的。在刘准被杀后，萧道成将这些刘宋宗室全部诛灭。也许他是觉得得位过于容易，时刻担心前朝皇室会复辟。
萧道成临死时嘱咐儿子萧赜：“前朝刘氏如若不是骨肉相残，我萧家哪能乘乱夺位?子孙后代要牢记刘宋朝的教训。”萧赜遵遗嘱不杀本家，朝政也还清明。但萧赜之后的南齐又重走了刘宋朝的老路，骨肉相残的程度远胜过刘宋朝，齐明帝几乎杀光了同族亲属。也就是在他的手中，南齐王朝种下了被其他家族取代的祸种。
三
纵观拉开南齐代替刘宋序幕的“七夕夜变”事件，这是一场没有预谋的政变。尽管政变前王敬则在萧道成的指使下在宫廷内外联络，但他与七夕节发生的暗杀事件没有直接联系，只是之后被弑君者作为求助投靠的对象。萧道成本应该是这次政变的绝对主角，但他没有参与政变的谋划。这次政变其实也没有真正的谋划过程，自卫色彩大于谋杀。在某种意义上，这次事变是在偶然因素作用下发生的必然事件。
历史上另外一件因为偶然事件影响发生的宫廷政变，就是明朝嘉靖年间的那场不明不白的“壬寅宫变”。嘉靖二十一年十月二十一日(1542年11月27日)凌晨，就在紫禁城乾清官一片青烟缭绕的气氛中，宫女柔弱的双手将绳索套在了明世宗朱厚熜的脖子上……
据说朱厚熜非常宠爱一位姓曹的妃子。这个妃子非常漂亮，被封为端妃，朱厚熘经常在后官与端妃饮酒狎欢。端妃身旁有一个叫杨金英的宫女，因为一点小事曾被世宗责骂，差点儿被推出去杀死。端妃求情，才救下杨金英的命来。被救下的杨金英仍十分不安，再加上喜好道教炼丹的皇帝采用催精采血的方法虐待宫女，于是杨金英等人决定杀死朱厚熜。
十月二十日晚，朱厚熜和端妃在寝宫饮酒。他喝得酩酊大醉，在床上睡得如死猪一般。端妃给朱厚熜掖好被子便去了别间屋子，以便皇帝能够睡个好觉。二十一日凌晨，等在一旁窥视的杨金英等16个宫女将绳子套在朱厚熜的脖颈上，还有的宫女骑在朱厚熜身上死死地压住，一心要杀死皇帝。翻看史书，整个事情的过程大致如下：先是杨玉香把一条粗绳(这条粗绳是用从仪仗上取下来的丝花绳搓成的，可见这些宫女花了多少心机和时间准备)递给苏川药，苏川药又将拴绳套递给杨金英。另一边，邢翠莲把黄绫抹布递给姚淑皋，姚淑皋一手蒙住朱厚熄的脸，一手紧紧地按住他的前胸。接着，王槐香按住朱厚熄的上身，苏川药和关梅秀分把左右手，刘妙莲、陈菊花分别按着两腿。第三步，杨金英给皇帝拴上绳套，姚淑皋和关梅秀两人去拉绳套，只要姚关两人一用力，朱厚熜就会归天。谁知绳套事先被杨金英拴成了死结，不管姚关二人怎么用力，朱厚熜都没有死去。
就在谋杀无果、人心浮躁的时候，其中一个叫张金莲的宫女最先退却了，她天真地认为绳索勒不死朱厚熜是因为他有神灵的佑护。张金莲慌忙跑出去报告了方皇后。方皇后听报，顾不得穿戴就带着一大帮宫女跑到寝宫来救驾。来到寝宫，端妃还在睡梦之中。杨金英等人听见外面捅入大批救兵，大为惊恐，于是就四散而逃。慌乱中，方皇后还被姚淑皋打了一拳。最后宫中大乱，来人越来越多，16个宫女悉数被捉。
方皇后解开了已经昏迷的朱厚熜脖颈上的绳子，让人灌水催醒。朱厚熜醒过来的时候，糊里糊涂的端妃才慌张地跑来。方皇后事先就与端妃有仇。现在正好借题发挥，落井下石，她将绳子掷在端妃的脸上，厉声指责端妃大逆不道，谋害皇帝。方皇后趁朱厚熜尚未清醒，又下令严刑拷问被逮捕的宫女。结果审讯揭发出了以端妃曹氏、宁嫔王氏、宫女杨金英为首犯的弑君团体。事后，司礼监对宫女们多次严刑拷打，刑讯逼供，最终得出结论：杨金英等同谋弑逆，张金莲、徐秋花等将灯扑灭，都参与其中，一并处罚。司礼监题本中记录的杨金英的口供称：“本月十九日的东梢间里有王、曹侍长在点灯时分商说：‘咱们快下手吧，否则就死在手里了。’”最后以曹氏、王氏为主谋，杨金英为主凶结案，多个家族受到株连被杀戮。
同样是偶然因素诱发的宫廷政变，七夕夜变成功了，壬寅宫变却失败了。没有什么必然的成败原因可以比较或总结出来，只能说偶然因素在偶然政变中发挥着关键作用。
萧道成只能感叹自己的命好，摊上了一件好事。
四
为什么萧道成的政变和之后的篡位没有引起大的动荡呢?
除了七夕夜变和此后的政治操作没有大规模的杀戮、比较平缓地完成了权力转移外，刘宋朝纷乱末期残酷的争权夺势已经让大家对政变熟视无睹了。皇子皇孙们为了争夺帝位骨肉相残，高贵的鲜血淋漓了华丽的殿堂。刘裕的子孙们为了争夺皇位展开了骇人的杀戮，不是子弑父、兄弟相残，就是叔侄间相互屠杀。宋孝武帝、宋前废帝、宋明帝三朝皇族129人，被杀者121人，其中皇室内部相残者多达80人。在鲜血横飞的动乱中，没有人对萧道成主演的这场政变过多地关注。只要他有能量控制住政局，维持一个相对平静的社会环境，就没有人会反对，也不会引发大规模的政治动荡。
可以认为萧道成是一个幸运的开国帝王，没有花太多的精力，也没有冒险就完成了从重臣到帝王的转变。他真的是要感谢刘昱在七夕夜的那句戏言。
编辑 汪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