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5年第8期
仇恨比生命更长久
作者：王稼骏
“凶手拿走的是份遗嘱，是窦先生昨天晚上要他的律师为他立的遗嘱。凶手杀窦子雄的动机就是为了财产继承权，所以窦子雄是窦友健杀的。”
“不，我没有杀人。”窦友健咆哮了起来，但声音有些颤抖。
左庶步步紧逼，“因为窦敏的死使你误以为是你大哥为了遗产而杀死她的，昨晚你又看见了律师来为你父亲立遗嘱，你就决定先下手，免得被你大哥害了。你唆使夫人投放安眠药，杀死你大哥后，又去偷遗嘱，为了能顺利偷到遗嘱又摆脱嫌疑，在遗嘱到手后你才要夫人假装发现丈夫的尸体。为什么你要偷遗嘱呢？因为没有遗嘱的话，你会顺理成章地成为惟一继承人，就算你父亲重立遗嘱，那时也只剩下你一个儿子了。但如果你不偷遗嘱，说不定将会有二分之一的遗产落入你大哥遗孀刘羽斐的口袋里。所以呢，你是惟一有充分动机杀窦子雄的人。”
左庶停顿了一下，补充道：“还有，儿子想要弄到父亲的保险箱密码比任何人都容易。”
窦友健自私自利的丑恶面目被左庶赤裸裸地揭露在了众人的面前。一直与窦友健有着暧昧关系的刘羽斐明白了自己只是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中的棋子，在他的花言巧语迷惑下，自己还成了谋害丈夫的帮凶。刘羽斐已经泣不成声了。
左庶犀利而坚定的目光，令窦友健失去了最后的抵抗能力，他顺从地戴上了手铐。
左庶搔了搔头，用手指稍微整理了一下乱糟糟的头发，继续说：“下面我来说一说窦敏的死。这起案件基本可以判定为自杀，不过本应在尸体旁的床头柜上放着死者留给丈夫的遗书，警方却没有找到，这是为什么呢？只有一个解释，就是惟一在现场进出过的老管家拿走遗书给了窦先生。信中有窦敏割脉自杀的真正原因，还有一个重要的秘密，所以窦先生才藏起了这封遗书，要求老管家守口如瓶。”
老管家海仁面红耳赤，他的表情已经证明左庶的推断命中要害。
“事实上窦敏的自杀和窦先生的被杀，动机是一样的。当我看见写字台上的这份报纸时，我就对此案有了一个大胆的推测，而这个推测的结果就是林铭杀了窦先生。”
左庶的这番话，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想不到这么一个文弱的年轻人竟会砍下老丈人的头。肖畅怒不可遏地一把揪住了林铭的领口，怒吼道：“混蛋！为什么要杀老爷！”
两名警员及时拉开了他俩。
“左庶，他到底为什么要杀窦岩呢？”诸葛警官有些着急了。
“复仇。”左庶回答道，“林铭娶窦敏可能只是接近窦先生的一个手段，他等待着机会伺机行动。但不巧窦敏发觉了丈夫的秘密，纯洁善良的她既不想父亲受到伤害，也不想深爱的丈夫去杀人，于是她决定用自己的死来浇灭丈夫的复仇之火。同时她写了匿名委托信请我过来，希望我的到来能起到威慑作用。但可惜的是她留给丈夫的遗书却被拿走了，这使得她的自杀失去了应有的作用。而当窦先生看过遗书得知林铭要杀自己时，为什么不报警，也没有采取任何其他措施呢？因为林铭是他的亲生孙子。”
左庶接着说：“我是怎么发现这其中的秘密的呢？第一，昨天我看到林铭先生包中有许多南京板鸭，我想他可能是南京人或在南京有什么亲戚。第二，昨天窦先生好像刚从南京参加追悼会回来，我是从他的袖子上的黑布知道的。第三，书房油画中窦先生那双恶毒的眼睛，很好地反映了窦先生在林铭心中的形象。第四嘛，就是这份报纸，这是今天的晨报，上面有则报道我给大家念一下：南京警方逮捕连环杀手，最近一年之内，这名杀手已经杀了南京当地三名知名企业家，令人吃惊的是凶手竟然还是个侏儒。还有一张凶手的照片，大家看看吧！”
大家看了照片，不禁大吃一惊，照片上的人和死去的窦子雄长得一模一样，只是年纪稍长，微微有些秃顶。
左庶站起身子，接着说：“报纸上的这个人就是窦子雄同父异母的兄弟。我从保险柜的报纸中得知，被杀的三名企业家从他们的年龄判断，当年的那起因为商业争斗而引发的灭门案件正是他们三人和窦先生一手策划的，他们使用了卑鄙的手段挤垮了竞争对手，被迫害的对象正是林铭的祖父。三名企业家和窦先生犯下了滔天大罪，逼死了林铭祖父一家，而林铭的祖母则被窦先生强暴后侥幸逃脱而生下了林铭的父亲，也就是照片上的这个人。当林铭出生后，祖母将复仇的种子播撒在了他的心中，可能就在那时他们的仇人在南京有了名望，碰巧被他的祖母认了出来，于是林铭和他的父亲决心要为祖母一家报仇。窦敏之所以割脉自杀，也是替父亲偿还血债，为了让林铭在心理上能够得到平衡。”
“但为什么要等这么久才复仇呢？”诸葛警官问道。
“因为最近才知道其他人的下落，”一直闷不吭声的林铭终于开口了，他哽咽着说，“一年前，当我父亲在杀第一个混蛋时，从他的口中知道了其他人的下落，我就赶到上海来故意接近窦岩。他们四个人居然能成为知名的企业家。他们这群禽兽应该死，但法律却无法制裁他们，所以只有我自己动手，我杀窦岩时，他连动都没动。他知道这是天遣吧！”
“你这样做实在太愚蠢了，”左庶摇着头说，“你这样做使你妻子的死，失去了任何意义，你知道她在死的时候承受着多么巨大的痛苦吗？她默默地等待死亡的降临，正是希望你心中的积怨能够消融。而窦先生为什么不做出抵抗呢？是因为他想让你成为他的遗产继承人，从窦先生平时的态度以及挂在他书房的画可以看出他对你非常欣赏，钟爱有加，当他看过窦敏的遗书后得知你是他的亲生孙子时，他的儿子们在他心目中已经没有了地位。或许窦先生觉得死在孙子的手里是一种幸福。”
最后从窦岩书房找到了窦敏的遗书，从窦友健的房间搜出了窦岩的遗嘱，上面的遗产继承人正是林铭。这一切都证实了左庶天马行空般推理的真实合理。
诸葛警官语重心长地对林铭说：“年轻人，再怎么也不应该杀人啊！要相信法律的公正，这样你妻子的在天之灵也能瞑目了。”
虽然为了复仇的目的才与窦敏结婚，不过林铭的的确确深爱着妻子。林铭和窦敏都是重情重义的人，不然这场惨剧可能也不会上演了。
“警官，这个案件还没有结束，我想还有一些重要的证物在三楼那个上锁的房间里。”左庶带头走上了楼梯。
诸葛警官带着两名警员跟了上来。三楼房间的门锁被撬开，推开厚重的门，房间里面没有窗户，幽暗的灯光再加上阵阵的恶臭，让人感觉阴森恐怖。突然之间，窦岩血淋淋的人头被谁的手电照着了，脸上那条可怕的伤疤吓得大家一身冷汗。等眼睛适应了黑暗，渐渐可以看清楚房间里的情况了。房间里只有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许多木制的灵位，灵位是用来纪念林铭祖父一家的，可能是窦岩怕触犯天怒吧！而此时窦岩的头像供品一样放在灵位前。桌子上还放着一个很大的玻璃容器，容器内绿色的液体中竟泡着一个畸形的婴儿，婴儿的头奇大无比，长大后肯定是一个侏儒症患者。
整个房间就像是人间的炼狱，屈死的冤魂在这里并没有得到慰籍，而是在这里积聚着他们的哀怨。如此恐怖可怕的场景实在令左庶无法再在这个房间里多呆一秒钟了。
走到了外面，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左庶才向诸葛警官说出这幢别墅最后的秘密：“房间中的婴儿应该是刘羽斐所生，保险箱中的出生证明正是这个孩子的。孩子刚出生窦先生就意识到了这孩子遗传了其父的侏儒症，他不愿意再有一个这样的孙子，就将孩子永远封存在了玻璃容器里。昨晚我无意之中来到这个房间的门口，窦先生害怕我发现这个秘密，因此让管家把我叫下楼拖住我。第二天又弄坏我的刹车，想让我永远闭嘴。原先他留住我只是为了保命，但后来他发现如果让我知道了房间中的秘密他一样很危险，所以对我起了杀念。真是人心善变啊！”
对窦岩忠心不二的肖畅，因为受窦岩指使杀害婴儿，弄坏左庶的刹车企图谋杀遭到逮捕。管家海仁隐瞒重要证物也被带回了警局。
案件虽然圆满侦破，左庶却一脸颓废的神情，锐利的目光也消失了。他搔着头向诸葛警官道别后，拖着满是伤痛和疲惫的身子回家了。
由于左庶出色的表现，帮助诸葛警官迅速破案，诸葛警官在警届的威望也越来越高，这也对左庶以后的工作提供了不少方便。
太阳花园别墅失去了原有的生气，虽然表面上它还是那样的豪华气派，还是那样的富丽堂皇，但掩盖不住内部的荒凉和空虚。深藏在别墅里的罪恶都已经暴露在了阳光之下，别墅还是别墅，它期待着新主人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