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5年第3期
黄雀在后
作者：罗学知
一
9月13日下午6点40分，滨海市公安局刑警大队接到报案，海滨浴场沙滩上发现一具男尸。大队长江涛带领侦查员陈娟、王大军、痕检工程师刘荣和法医何昌华驾着队里的一辆切诺基警车直奔现场。
浴场的值班经理、保安人员和最先发现尸体的女服务员周苹早已等候在现场。
值班经理介绍情况说随着夕阳西下，在海滨浴场游泳、进行日光浴的游客都陆续离去，最后只剩下一把红黄相间的遮阳伞在落日的余辉中格外显眼，这才引起了周苹的注意。周苹走过去，只见这位身体发福光着上身只穿了一条裤衩的中年男子躺在椅上遥望远方，似乎在如痴如醉地欣赏着晚霞染红的海天一色的美景。
“先生，对不起，浴场要下班了！”周苹连喊了几声不见反应，推推他的肩头才发现人已经死了。他的右边躺椅扶手上放着一只尚有少量残液的可口可乐易拉罐，刘荣将它装进物证袋里。在更衣室的寄存柜内，有死者的衣裤，装着1万2千元现金，一块价值40万人民币的“劳力士”金表，一只最新款的诺基亚6600型有数码摄像、照像功能的手机，还有牡丹卡、龙卡等信用卡的公文包。从包内的身份证号码和名片得知，死者是南江市人，名叫李建国，1958年8月出生，是一家资产5亿多元的私人企业天琪集团公司的董事长兼总经理。从他的希尔顿大酒店1094号房间的住房卡来看，他是昨天下午5点入住该酒店的。江涛吩咐刘荣和何昌华将尸体拉回局法医室解剖检查，对易拉罐内的可口可乐残液进行化验。
“这种可口可乐是你们这里卖的吗？”陈娟问女服务员周苹。
“我们这里不卖这种可口可乐。”周苹摇头道。
“他来浴场有同伴吗？和什么人接触过？”王大军继续问道。
“他是一个人来的，也没见他与什么人有过接触。”一位保安人员回答道。
“他是什么时候来浴场的？”江涛问。
周苹想了想，道：“下午3点过几分。”
江涛对陈娟和王大军道：“把李建国的东西带上，我们去希尔顿大酒店看看。”
希尔顿大酒店坐落在滨海中路，离海滨浴场也就是一公里左右。江涛向总台服务员出示了警官证，说明了来意。总台服务员说，李建国是带着夫人薛婉秋昨天下午5点一起入住酒店的1094号房间的，上午夫妇俩出去玩了半天，中午12点回酒店，下午2点50分李建国一人出了酒店，没见他夫人下楼，这会儿应当在房间里。
江涛与陈娟、王大军乘电梯上10楼直奔1094房，按门铃里面没有反应。叫楼层服务员打开门，里面电视机正在收视电影频道，一位二十五六岁打扮艳丽的少妇坐在沙发里面向电视头歪向一边。
王大军用手指把写字台敲得啪啪响：“嗨，嗨，醒一醒，醒一醒！”
陈娟觉得有点不对头，走近用手指在薛婉秋的鼻子底下一试，已经没有了呼吸，她对江涛道：“薛婉秋也死了。”
江涛赶紧退到门外走廊里打手机调兵遣将让刘荣、何昌华他们赶过来勘查现场和验尸。
“他们夫妇入住酒店以来，有没有人来找过他们？”江涛与陈娟、王大军赶紧进行调查访问。
“没有！”楼层服务员回答得很肯定。
……
晚上8点，第一次案情分析碰头会在刑警大队会议室召开。
“我先说！”法医何昌华道，“据尸检解剖，李建国、薛婉秋夫妇均死于氰化物中毒，李建国死亡时间是下午5点左右，薛婉秋死亡时间是下午4点左右，比李早死1小时。两人均无外伤和搏斗痕迹。”
刘荣道：“李建国喝过的可口可乐残液内化验出了氰化钠的成分，易拉罐上除了他本人的指纹外，还有另一个人的指纹。易拉罐顶部边缘发现了一个用强力胶封住的隐蔽得很好的针孔，我怀疑氰化钠是用针管注射进易拉罐内的；在他们夫妇住宿的1094房间床头柜上的‘乐力’胶囊药瓶内发现剩下的一颗胶囊内装的是氰化纳粉末，薛婉秋正是服用了装着氰化纳的胶囊中毒致死的！药瓶上有薛婉秋本人和他丈夫李建国两人的指纹。他们住的1094房间里，没有其他人进入的痕迹。李建国携带的一只大号密码箱完好无损，由于设置了密码，无法打开。”
陈娟接着说：“李建国夫妇来滨海市后，没有与其他人交往接触过，在情绪、行为上也没有任何反常的表现。”
王大军最后发言：“我们还对李建国喝的可口可乐饮料和薛婉秋服用的‘乐力’胶囊进行了调查取证，都不是在滨海市购买的，滨海市没有卖过那种批号的可口可乐和‘乐力’胶囊，是他们随身带来的。”
江涛颔首道：“他杀、自杀现在还无法确定，我们抓紧准备一下，专案组全体成员乘下半夜的一趟特快赶赴南江市。”
二
下半夜，即9月14日凌晨3点，江涛一行搭上了由滨海市开往南江市的特别快车。江涛认为他杀不外乎三种原因：仇杀、情杀、财杀。除了调查李建国夫妇社会交往中的个人恩怨、感情纠葛外，还要调查李建国的公司经济往来债务问题。虽然他们夫妇俩随身携带的财物没有损失，但是不能排除有人因逃避企业往来中的巨额债务而谋杀他们夫妇的可能性。在自杀方面，也有三种因素，因身患绝症，生不如死而自杀；因企业破产，悲观绝望而自杀；因感情受挫，精神崩溃而自杀。李建国夫妇并没有自杀前的那种情绪反常和行为反常表现，所以应当先从他杀开始调查。
经过5个小时的行程，江涛率领的专案组于早晨8点多钟抵达南江市。当即由江涛和陈娟各率一个小组到工商、银行、企业家联谊会及李建国的公司分头开展调查工作。
江涛和刘荣第一站就到了李建国的天琪集团公司，先到财务部查看了公司的财务状况，公司经营状况良好，是全市的盈利大户和缴税大户，与外界也无债务纠纷。江涛接着找到了主持日常工作的副总经理，叫来公司保卫部长李永强，江涛通过了解得知李永强是共产党员，复员前是武警内卫部队的一位班长，为人正直表现良好，是一位可以依赖的人，这对保证所了解情况的客观真实性，使侦查工作少走或不走弯路非常重要。江涛说明了来意和利害关系，请他如实提供情况。
李永强说：“我到李建国的公司快8年了，对李建国的情况还是比较了解的，这个人贪利、好色，他与人结仇的事儿都不外乎这两方面的原因。先说好色，他离过三次婚结了四次婚，他现在的老婆薛婉秋就是勾引霸占本公司员工胡杰的未婚妻。当初胡杰和女朋友在天琪公司打工，李建国看中了姿色出众的薛婉秋，就把她给干了，胡杰知道了拿着杀猪刀要找他拼命，两次都是被我们保安部的人员拉开的。第三次李建国打电话报了警，‘110’赶到把他们弄到派出所进行了调解，此后胡杰辞职离开了天琪公司，临走发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后来薛婉秋则与李建国结了婚。据说有人看到胡杰在省会南京玄武湖畔附近开了一家快餐店。还有一件事情，李建国与王海生合伙做一大桩豆粕生意，从外省购进五千吨豆粕，船快进南江市港口时李建国突然变卦了，害得王海生赔了一千多万元立马破产了。王海生带人上门砸过天琪公司的招牌，还把李建国的一辆奔驰320S型高级轿车的车窗玻璃全砸碎了。这之后李建国找了一伙人蒙上面深更半夜摸上门把王海生毒打了一顿，害得他住了一个多月医院。王海生发誓此仇不报非君子。据我所知李建国最大的仇家就是这两个人。”
晚上专案组在宾馆开碰头会，陈娟了解到的情况与江涛了解到的情况完全吻合。江涛决定明天两个小组分头对胡杰和王海生这段时间的活动进行调查取证。不料，调查的结果完全出乎江涛的意料之外！
在当地派出所的协助下，江涛在玄武湖附近找到了胡杰开的快餐店。
江涛告诉胡杰：“李建国死了。”他观察胡杰的反应。
“那家伙早就该死了，活该！”胡杰毫不掩饰自己的高兴。
“为什么？”江涛追问道。
“中国有句古话，‘多行不义必自毙’，那家伙德性太差，坏事干得太多！”胡杰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