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5年第3期
黄雀在后
作者：罗学知
“听说他把你的女朋友也霸占去了？”江涛直接点出了问题的关键。
“不错，那是7年前的事了，当时我真恨不得剥他的皮、抽他的筋才解恨！”胡杰咬牙切齿地道。
“李建国可能死于他杀，你能给我们说一说9月10日到13日这段时间你的去向吗？”江涛把话引入正题，严肃地道。
“江队长，你是怀疑我杀了李建国？7年前要不是公安民警的开导教育，我可能真要杀了他，现在就是有人出一百万元要我杀他我也不会干！他再坏，有政府有法律去惩治他，我有自己的幸福家庭，有自己的店子，为杀他丢掉自己的命不值得。你问我9月10到13日的去向，我可以向你保证，半年多来我没出过南京市一步，不信去调查！”
经多方查证，胡杰的话完全属实，他不具备作案时间，他的嫌疑可以排除。
陈娟那个小组对王海生的调查结果更令人失望。
原来，王海生破产后，为了躲避一些债权人的纠缠，当年就回到山东沂山区老家隐居乡下种地去了。由于积忧成疾，患上了癌症，两年后就病故了。他的老婆带着8岁的女儿改嫁到了河北省的沧州市。王海生家从曾祖父起都是一脉单传，老家已经没有任何人了，所以，王海生的作案嫌疑也完全排除了。江涛听了陈娟关于王海生情况的汇报，不禁感叹道：“有时一件事可以改变一个人、一个家庭的命运，李建国就是这么一下子把王海生弄得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这家伙也确实太缺德了！”
三
现有线索都查否了，怎么办？在案情分析会上，江涛提出，明天到李建国家去，向他的家庭成员和亲近的人再做进一步的调查了解。
9月16日吃过早饭，江涛一行便来到了李建国居住的西苑小区第五座别墅院落。这是一座高级花园式别墅，大门上安装着针孔摄像头，电控开关。江涛按了门铃，喇叭里传来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您找谁？”江涛出示了警官证，说明了来意，电控开关“咔嚓”一声响，大门开了。
出门迎接的是一位二十一二岁的姑娘，一米七多的个头，身材窈窕，姿色出众，长得颇像香港影星陈慧琳，披肩长发染成了棕红色，上穿粉红色真丝绣花无袖衫，下穿一条银白色齐膝的丝光弹力牛仔裤，一看就知道是个新潮女郎。
“请问您是？”陈娟问道。
“我是李总的妹妹，姓张，名晓丹，父母过世后我就一直与我哥嫂生活在一起，帮他们带小孩和料理家务。家里现在只有我和6岁上幼儿园的小侄子了，你们有什么事就问我好了。”
“你是李建国的妹妹，怎么姓张？”陈娟问道。
“哦，我三岁时，母亲带着我改嫁给李总的父亲，我是在李家长大的，虽然我与李总不是亲兄妹，也和亲兄妹差不多。”张晓丹回答道。
“你有没有听说过李建国夫妇与什么人发生过矛盾纠葛？”江涛追问道。
张晓丹摇摇头：“没有听说过，他们与左邻右舍的关系都挺好的呀！生意上的事情他从来没在家里讲过。”
“他们这次出门前有什么反常表现没有？”陈娟问道。
“怎么，是不是他们出了什么事？”张晓丹反问道。
“我们只是随便问问。”江涛赶紧道。
张晓丹道：“你这么一问我倒是想起来了，我昨天打扫卫生在我嫂子梳妆台的抽屉里发现了她留下的一份遗书！这次出行本来就是因为我嫂子一再寻死觅活要自杀，我哥哥才抽时陪我嫂子出去散散心的。”
众人闻讯一惊，江涛追问道：“薛婉秋为什么要自杀？”
张晓丹道：“因为她多年来患顽固性头痛失眠症，从市里到省城，最后到上海、广州、北京一些大城市的大医院都看过了，吃了几十万元钱的药，都没有效，她饱受折磨，觉得生不如死，多次说过不想活了。”
陈娟问道：“李建国对此是什么态度？”
张晓丹道：“我哥哥一再劝慰她，要她看在儿子的份上千万不要胡思乱想，花再多的钱也要帮她把病治好，并说，如果她真有个三长两短，他也不愿活了。”
“薛婉秋的遗书呢？”刘荣插话道。
张晓丹爽快地道：“我这就给你们拿来。”说罢转身上了二楼的卧室。不一会儿，拿来一张A4的电脑打印纸，江涛接过来一看，只见上面用宋体打印着寥寥数语：
建国：
我这病是绝症，不可能治好，与其活着受罪，不如早日自行了断的好。
我去后你不必难过，找一个条件相当的伴侣开始新的生活，把我们的孩子小军抚养成人！
深爱你的薛婉秋
9月9日绝笔
江涛话锋一转，问道：“李建国或者薛婉秋是否准备过什么毒药？”
张晓丹想了一下，道：“我哥哥春节前到市电镀厂搞过一点氰化钠，说是准备毒老鼠用的。”
“到市电镀厂找谁搞的？”陈娟问道。
“听说是找他一个当仓库保管员的姓肖的表弟搞的。”张晓丹思索着答道。
江涛让陈娟和何昌华速去市电镀厂查证。两人领命而去。
江涛继续问张晓丹：“你知道他弄来的氰化纳放在什么地方，能让我们看看吗？”
张晓丹点点头，道：“放在他们俩睡的主卧室的卫生间的壁柜里，你们跟我来吧！”
在主卧室卫生间里，张晓丹指着一个拇指大的装过强力银翘片的透明小玻璃瓶，说：“就是这个小瓶子。”突然，她惊讶地道：“怎么里面的药少了一半？据我所知今年以来从来没有毒过老鼠呀！”
王大军道：“是不是他们毒老鼠时没有告诉你？”
张晓丹摇头：“这绝不可能！以前这些事他们都吩咐我做的，晚上投放毒饵，天亮前就得收起来，免得狗猫误食了中毒。”
不久，江涛接到陈娟的电话，告诉他李建国在市电镀厂的表弟已承认确实在今年元月给李建国提供了约5克氰化钠。
江涛吩咐刘荣用物证袋将这瓶氰化钠收集起来。
鉴于案情出现重大转折，江涛决定专案组连夜返回滨海市，对李建国夫妇居住过的希尔顿大酒店1094房及其携带的物品再做一次勘查。
四
9月17日早晨8点多，江涛一行乘坐火车抵达滨海市。一下车便直奔希尔顿大酒店1094房间。
江涛吩咐：“勘查仔细点！”可是，由于第一次勘查已经十分细致，再次勘查仍然无新的痕迹物证发现。
李建国的旅行密码箱已经打开，密码箱内，有李建国夫妇的换洗衣裤，电动剃须刀、化妆品之类的日常生活用品及来滨海市后在一些景点的纪念照。
突然，王大军扬着一张A4的电脑打印纸对江涛道：“江队，遗书，李建国的遗书。在一份空白合同书内夹着的！”江涛接过一看，只见那张打字纸上用仿宋体打印着：
遗书
薛婉秋吾妻：
你就这样狠心地抛下我而去，使我感到犹如天塌地陷，我决定随你而去，让我们相会于九泉之下吧！
李建国
于9月13日
“这么说我们忙活了这么几天都是瞎子点灯白费蜡了，搞来搞去还是老婆患病绝望自杀，丈夫跟着殉情！”王大军如释重负。
刘荣道：“查清夫妇俩都是自杀对社会也是一种交待嘛，我们的工作也可以到此为止了。问题是证据充分吗？”
“怎么不充分？”王大军道，“李建国、薛婉秋夫妇俩的遗书、他们家保姆张晓丹的旁证，到他们家收集到的毒物，对毒物来源的查证，对王海生、胡杰两位重点嫌疑人员查否的结论，还有我们的调查访问和现场勘查证明他们夫妇俩来滨海市后没有与别人接触过，没有第三者进入他们的房间，这已经形成了完整的证据链，这不是自杀还能是什么呢？”
陈娟犹豫地道：“像李建国这样见色则迷、乱搞女人，离过三次婚、结过四次婚的男人会痴情到为一个女人殉情自杀的地步，我总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王大军不以为然地道：“乱搞女人的色魔也有情感专一的时候，国民党军统特务头子戴笠不是自从姘上了电影明星胡蝶之后也收敛了色心吗？还有那盛唐时的玄宗皇帝李隆基，自从得了倾城倾国的绝色美人杨贵妃后便觉得‘六宫粉黛无颜色’，所谓‘后宫佳丽三千人，三千宠爱在一身’。所以李建国在薛婉秋自杀之后殉情而死也不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