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5年第3期
黄雀在后
作者：罗学知
陈娟笑道：“你引经据典我说不过你，我只是凭一种直觉。”
王大军也笑道：“办案可不能凭直觉，得凭证据！”他转面对江涛道：“江队，我来起草一个结论报告吧？”
江涛沉吟道：“是有不少的疑点。”
回到队里后，江涛把9月13日接到报警后开展工作的全过程在脑子里过起电影来，生怕有疏漏忽视了的环节。看起来薛婉秋因患顽疾不堪折磨而自杀，李建国又因痛失爱妻殉情而死整个过程合情合理也符合逻辑，可是在头脑里仔细一过电影，问题就来了：第一，李建国和薛婉秋的遗书为什么都是用电脑打印的？没有手写的原稿这就不能排除他人伪造的可能！第二，李建国离开酒店1094房间的时间是下午2点50分，他到海滨浴场后一直到死没有离开过海滨浴场，也就是说没有回过酒店，而薛婉秋是死于下午4点，李建国是怎么知道的？他的遗书是在哪里打印的？他没有回过酒店，遗书怎么会到了酒店房间的密码箱里的？第三，既然李建国、薛婉秋夫妇俩都是服毒自杀的，把氰化钠放在茶水里喝下去不就行了吗？为什么偏偏一个要把氰化钠放进胶囊内，一个要注射进可口可口饮料罐内好像故意不让服用者知道呢？第四，从薛婉秋的尸体解剖情况来看，她的身体状况很好，营养良好，不像是顽症缠身的人，薛婉秋的病到底严重到什么程度仅仅是他们家保姆的一面之辞，并没有到为她治过病的医院核实。江涛觉得由于这么多关键的问题与重要的环节都没有澄清，所以还不能对他们夫妇的死亡做出自杀的结论。
下午一上班，江涛说出了那四条疑问，他若有所思道：“按照常理，李建国的遗书必须是在薛婉秋死后、李建国自己死前这一段长仅一小时的时段里打印的，所以只能是在滨海市更确切地说只能在离希尔顿大酒店不远的地方打印的，如果不是在滨海市打印的，那么问题就大了！”
江涛接着道：“那就有可能是他人伪造好事先放进他的密码旅行箱里去的！你和陈娟去请治安大队和各派出所联系，在全市打字行业开展普遍调查，务求得出准确的结论！”
王大军点点头道：“明白了，我这就去。”
五
为了结论的准确性，江涛坚持要对全市的打字复印业一家不漏地进行普查，二百八十多名责任区民警带着李建国的照片和复印的李建国的遗书，在五百多家电脑打字复印店逐一查证，到晚上8点终于有了结果：李建国根本就没有在滨海市打印过遗书！这个结果虽然多多少少也在预料之中，但还是使江涛和专案组全体成员吃惊不小。
江涛果断决定，再度移师南江市，请南江市公安局协查李建国、薛婉秋两份遗书打印人及遗书手稿，同时，专案组在南江市各主要医院对薛婉秋的病情进行核查。
9月18日中午，核查的结果使江涛大吃了一惊！薛婉秋的遗书在李建国的电脑里查出，而他本人的遗书电脑里却没存有。到医院核查，薛婉秋的身体很健康，根本不存在使她自杀的神经性头痛顽症，张晓丹说了假话！
在案情分析会上，陈娟道：“李建国、薛婉秋夫妇死前情绪、行为均无异常表现，像是在本人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投毒杀害的，而绝不是自杀！”王大军道：“看来薛婉秋的遗书是李建国伪造的，我开始被所谓的李建国的殉情自杀的假相所迷惑，没想到他也许是投毒杀害薛婉秋的凶手！”刘荣道：“李建国伪造了薛婉秋自杀的遗书，是张晓丹把伪造的薛婉秋自杀的遗书提供给了我们，又是张晓丹极力向我们制造了薛婉秋身患绝症要自杀的假相，我认为这是她与李建国早就串通好了的，张晓丹是李建国投毒杀妻的合谋和共犯。”何昌华道：“把伪造的遗书背着李建国塞进他的密码箱，把氰化钠注射进他喜欢喝的可口可乐饮料内，这只有了解他的生活嗜好，跟他很亲近的人才有条件做到。张晓丹最有这个条件。现在是要把张晓丹拘传起来正面突审，全案就真相大白了。”
一直在倾听大家发言的江涛沉吟道：“刚才大家的发言都有道理，我基本上都同意。从现在已经获取的证据和种种迹象表明，这极可能是一起连环谋杀案。张晓丹这个异父异母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实际上是李建国的情妇，李建国为了达到与张晓丹结婚的目的，与张晓丹合谋杀害薛婉秋，共同制造了所谓薛婉秋患顽固神经性头痛绝望而自杀的假相来掩盖真相。可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李建国这只色迷心窍的螳螂做梦也没有想到张晓丹看中的只是他的亿万家产，她有自己心中的白马王子和挚爱情郎。张晓丹把伪造的李建国殉情自杀的遗书偷偷藏入李建国的密码箱内，把氰化钠注射进李建国携带的可口可乐饮料内，李建国始料不及的是他把薛婉秋推入所谓身患顽疾绝望自杀的圈套时，自己却落入了张晓丹和她的情郎为他设置好的为妻子的‘自杀身亡’而‘殉情自杀’的陷阱。李建国夫妇死后，他们的数亿资产惟一的第一顺序继承人就是他们留下的6岁的孩子李小军，这样张晓丹就可以以李小军的监护人与第二顺序继承人的身份取得这数亿资产的实际支配权。可是我们仅凭现有的证据和推理分析抓张晓丹，她肯定不会老实交待，突审不下来就会成为一锅夹生饭。所以我们必须进一步搜集证据，一是要弄清可口可乐易拉罐上另一个人的指纹是不是她的？二是要查明她与李建国的关系，这样她就无法抵赖了。”
“那下一步我们该如何着手呢？”陈娟问。
江涛道：“李建国的手机设了开锁密码，你和王大军持介绍信去移动通讯公司技术部请他们帮助打开手机，从查他的通讯来往着手。”
陈娟与王大军领命而去。半个小时后，王大军打来电话告诉江涛，李建国的手机打开了，他的手机里摄下了大量他与张晓丹淫乱的场面，还有他与张晓丹之间海誓山盟令人肉麻的短信往来。
江涛让王大军他们再查张晓丹手机的通话往来情况，王大军回答说查了，除了与李建国通话最多外，还有一个手机号通话最多，经查此人叫王彪。
江涛让他们立即返回宾馆，一道去李建国的别墅见张晓丹，到了最后摊牌的时候了。陈娟、王大军回宾馆后，江涛吩咐王大军用李建国的手机编辑一条：“薛婉秋已死，自己被滨海市公安局逮捕，不得不交待了全过程，你要主动投案争取从宽处理”的短信，把手机藏在衣袋里，等见到张晓丹时按发射键发到张晓丹的手机上，利用张晓丹至今不明李建国生死的机会一举攻破张晓丹的心理防线，再利用张晓丹的手机给王彪发一条“速来别墅，有急事面商”的短信，把王彪钓上门。等张晓丹一收到短信，立即就把她的手机缴过来。“走吧！”商议妥当，江涛带领专案组全体成员走出宾馆挥手拦了一辆面的直奔李建国的别墅。
尾声
江涛一行的再次来到使张晓丹深感意外。尽管她假作镇定还是掩饰不住内心的恐慌。就是这时，她的手机收到了一则短信，她掏出手机一看，顿时如五雷轰顶。没等她消掉短信，陈娟眼明手快一把夺过了她的手机。李建国与王彪和她发送的那些见不得人的短信以及犯罪策划密谋一条条都被显现在彩屏上，张晓丹顿时软瘫在沙发里。
“在这一连环谋杀案中，薛婉秋是一只无辜的蝉，李建国是一只自私而凶狠的螳螂，而你则是一只阴险歹毒的黄雀，现在该交待你的全部犯罪经过了！”江涛盯着张晓丹道。
张晓丹无力地道：“我交待，我坦白……”
陈娟用张晓丹的手机给王彪发出让他立即来别墅的短信，发完就关了手机。
王彪来得出奇地快，不到一刻钟，客厅的门铃响了，王大军打开门一看，正是王彪。刘荣提取了王彪的指纹到南江市公安局刑事技术中心进行比对，结果与李建国可口可乐易拉罐上的指纹认定同一。
张晓丹与王彪的交待与江涛的推理分析完全一致。略有不同的是张晓丹一再强调是李建国在她住到他家中的第七天就强暴了她，使她埋下了复仇的种子，萌发了杀心。不过这一点已经死无对证，况且他们后来实际上已发展成情人关系，所以这并不能减轻她及她的另一位情人兼帮凶王彪的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