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7期
最后的堕落
作者:受云儿
藩副县长说完起身就要走,室内的人都不出声地看着他。
四
几天里,藩副县长一直被于小伟说的话搞得心绪不振,神情忧郁。上班也没精神,回家就躺在床上。虽然目前上级领导只让他回来写一份检查,这件事情最终会怎么样,还要看市里的态度。如果问题闹大,那他离下台真就不远了。
藩副县长刚做副县长时,曾豪情盖天,信心十足地要弄个县委书记当当,可现在,这一切突然都变得遥远起来。到底是谁跟他过不去,告了他的状呢?
那个叫于小伟的年轻人,关于天字所拆的话语一直在他耳边回荡,难道说他的仕途真就到头了吗?
女人看见藩副县长忧心忡忡的样子,不知如何是好。也帮不上忙,便提议他想法跑跑,如今哪个当官的不是靠跑出来的?
一句话提醒了藩副县长,觉得确实应该先摸摸底,看上边到底都知道他些什么,问题究竟有多大?可是,找谁呢?藩副县长仔细地将市里的领导在心里过了一遍,最后觉得还是找市委李副书记。李副书记是和他关系最亲近的一个人,这些年每次到市里去,总忘不了要拜会他。而且,李副书记也在纪委任职,一定了解内情,知道关于告状信的情况。
藩副县长拨了李副书记的电话。藩副县长想先和李副书记亲热地拉几句家常,然后再问关于他的情况,谁知他还没开口,李副书记在那边已经抱怨起来,说:“老藩呀,大火都烧到家门口了,你倒还有闲心情呀?”
藩副县长蓦然一惊,忙问:“李书记,怎么啦?难道我藩某真要完蛋了?”
“不是真还能有假?”李副书记说,“你以为那是闹着玩儿的吗?你是怎么搞的,居然叫人告了状!”
藩副县长握着电话的手一下就有些发抖了,他无助地说:“李书记,你要为我做主呀!我都是冤枉的,是被人诬告呀!我的为人你还不清楚吗,在这个破位子上,我是没少操心呀!”
李副书记哼了一声说:“诬告?算了吧,诬告能说得那么清楚?人家说得有根有据。你知道吗?他不只是发了一封信,市委每一个领导都收到了那封信。张书记看了以后,很是恼火,他担心那个告状人也给省里写了。那样一来,这影响可就大了。”
藩副县长叫苦地说:“李书记,我可怎么办呀?”
李副书记说:“现在,国家对领导干部管理很严格,你看看,每年查处多少大案要案呀?你倒会出事呀!”
藩副县长苦恼地说:“我也不知道是谁这么整我呀!”
李副书记说:“你身边的人你还不清楚,看来是位知道你底子的人。是有人想让你让位呀。”
藩副县长求助地说:“李书记,那我现在该怎么办呀?难道我这就算完了吗?就没有补救的办法了吗?”
“办法吗,事在人为嘛。”李副书记说。
“现在该怎么办呀?”藩副县长小心地问。
李副书记说:“你先写份检查,做做文章,承认一下错误,市里是会体谅下级的,工作中出现一些失误,是在所难免的嘛。至于后边嘛,那就看你了。”
藩副县长听得连连点头,不住声地说:“谢谢李书记,谢谢李书记,你对我的关心,我一定会记着的。”
几天之后,藩副县长很谨慎地选择用词,小心地写了一份检讨书,以工作失误的口气叙述了自己一些问题,希望组织给他改过的机会。他把这份检讨书抄了两份,交给了市委书记和纪委。
藩副县长明白这就像李副书记说的那样,做的只是表面文章,现在谁还在乎你的什么检讨呀?人家看重的是你给他们多少好处。现在流行一句名言,“给多少好处,办多大事。”有钱能使鬼推磨。钱可以解决一切问题。只有准备上几份厚礼送上去才行。
可是,要让他拿自己的钱,去贿赂别人,藩副县长还没做过。这些年,他只有收受别人给他送的礼,还没有拿自己东西送人的习惯。他想这些年,那些靠自己吃饭的人,从他这里拿走的好处还少吗?如今他有了难处,他们不帮谁帮呀?
藩副县长便给李老九等五个人打电话,要他们每人尽快为他弄二三万块钱来,算是向他们借的,等办完了事情,他以后偿还他们。李老九二话没说,一口答应说立即就送到。另有两人迟疑地说他一时拿不出那么多钱呀!藩副县长听了,冷笑两声说:“在河堤治理工程中你们拿得还嫌少吗?我看你们是不想再搞工程了吧?”原来那个工程是由别人接的,可是,他们通过藩副县长的干预,那个没有资格证的小工程队硬是抢下了这个工程。结果他们为了多捞钱,偷工减料,工程完工,当年就被洪水冲垮了。四百多万元的河堤治理款就这样打了水漂。全县人民对这件事反响很大,那是众所周知的。那两人一听,顿时就哆嗦起来,赶紧说他们马上想办法。
当天晚上,藩副县长家的桌子上,就码起了十几万块钱。面对这一沓沓崭新的票子,藩副县长心中又充满了感慨,虽然有钱能使鬼推磨,可有权能使磨推鬼。任你再厉害的鬼,还不是要听我的?
五
那个叫于小伟的小白脸说过他官场有风险的话,一直堵在藩副县长心中,如一块大石头,压得他心里不舒服。虽然他明知那是迷信的东西,不足为信,而且迷信的东西过去在藩副县长心中就没有多少位置,但现在自己摊上了事,情况就不大一样。也许这是通病,一旦遇着事情都是宁愿信其有,不愿信其无。
藩副县长从市上回来后,想到自己现在有晦气,既然有人指出了,那不能只是向上送些礼就算了,还应该向神灵乞求保佑,以改变他的流年运程。
隔了几天,藩副县长打电话,问李老九于小伟的情况。
李老九说于小伟善看风水、占八卦,这人走江湖已经很久了,就凭这个吃饭。很多搞生意的人都将他当神一样敬呢!藩副县长说他也想请于小伟算算流年运程。李老九说,他去跟于小伟说就是了。藩副县长当即就要李老九替他安排个日子,他要和于小伟好好谈谈。李老九一口答应了。
在县城一个很清静的地方,李老九请来了于小伟。酒菜都上好以后,藩副县长吩咐服务员不要打扰他们。李老九关上门,包间内只剩了他们三个人。
藩副县长倒满一杯酒,递给于小伟说:“今天我特意在此设宴,有一事要向兄弟请教。这里没有外人,李老九和我亲如兄弟,你是他的好朋友,你也就是我藩某人的好朋友,来,我们先一起干了这一杯。”
于小伟说:“藩县长不用客气,我们走江湖的讲一切随缘,咱们能坐在一起就是缘分。兄弟只是个走江湖混饭吃的人,藩县长有什么话只管说。”
“痛快!我藩某人就喜欢和这样的痛快人打交道。”藩副县长再倒上一杯酒,才客气地说:“上次于兄弟说我藩某人有险,不知道这险到底有多大?还有没有补救的办法,那一次人多,我不好问,今天想专门向于兄弟讨教一下。”
于小伟听了,说:“藩县长见笑了,我干这一行道行浅得很,怕说不出什么来。”
藩副县长望着他说:“兄弟刚说不客气的,怎么就客气起来了。我不怕你道行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