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7期

最后的堕落

作者:受云儿




  藩副县长摇摇头:“不知道,事前一点兆头都没有,市纪委冷不丁找我去谈话……”
  “不严重吧?”李老九又试探地问。
  “放心吧,还不到杀头的时候!”藩副县长灭掉烟蒂说。
  李老九听了笑着说:“我说嘛,什么妖孽风,还能吹动了你这座菩萨像!”
  
  三
  
  李老九打电话叫来的人相继到来,进来看到藩副县长,都非常热情地打着招呼,藩副县长对他们点点头。酒菜端上来,摆了一桌子。藩副县长拿起筷子,夹起两片爆炒肝子尝了一口。
  “人生难得几回搏,且看他人奈我何!”藩副县长看看大家,说了一句话,端起酒和李老九碰了一下,又向大家举举杯,吱地一口喝了下去。
  大家也都举杯喝了酒,藩副县长在他们中地位是优越的。他喜欢被人围着、捧着的感觉。在这里,他可以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用拘泥。
  李老九又为大家倒上酒,说:“藩县长今天只为图个痛快。大伙儿说话、喝酒随便点,我们好好乐一下。喝完酒,我们打麻将去,玩他个够。”
  他们中不知谁说了一声:“打那破玩意儿干什么,最好能来点别的。”
  李老九笑笑说:“那待会儿叫几个妞来,现在喝酒。”
  李老九这么一说,大家都轮着为藩副县长敬酒,和他碰杯。藩副县长的酒量是出了名的,来者不拒。几杯酒下肚,藩副县长感到有些热,解开衣服纽扣,腆着已经发福的肚子,斜叼着烟,豪气十足地要和他们划拳打通关。市纪委谈话的不痛快,暂时被忘在了脑后。
  这时,一个在旁边坐着,一直没有吭声的身材瘦小的青年人,站起来举杯向藩副县长敬酒,他说:“藩县长,我还没有向您敬酒呢,我们干上一杯,祝藩县长官运亨通。”
  藩副县长用酒杯一指李老九说:“他是谁?怎么面生得很?”
  李老九嘿嘿一笑,说:“藩县长,他不是外人,都是自己人,是我的好朋友,今晚我还要向你特别推荐他呢!他可是位高人!”
  “高人?”藩副县长不解地问,“他是干什么的?”
  不等李老九说话,青年人就自己说道:“藩县长,你别信他的话,兄弟只是个走江湖的,名叫于小伟,只是混口饭吃。”
  “走江湖的?”藩副县长越发不解,甚至有些不高兴了,说,“走江湖怎么走到我这里来了?我这里可不是江湖。”
  于小伟对藩副县长的话没有介意,笑了笑说:“江湖在哪里?江湖在心中;心中有江湖,处处即江湖。藩县长所在的官场,难说也不为一种江湖啊!”
  藩副县长眉头一皱,忽然有些发怔,真所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这个人虽然年纪轻轻,说话竟然有些不俗。藩副县长看看他说:“你说话怎么充满玄机,让人搞不懂。你究竟是干什么的?”
  李老九忙笑着说:“藩县长,你别看他年纪轻,这可是位高人,你不可小瞧了他。他善看风水、懂八卦,在这一行厉害着呢。”
  “看风水、懂八卦?这么说你是个阴阳家了?”藩副县长听罢不觉忽然来了兴趣,望着他说,“这么说,你是张天师的门徒了?”
  于小伟露出很尊敬的神情说:“他老人家是我们的祖师爷!我们这一行都是靠着他的技法才有口饭吃。”
  室内的几个人开始都没怎么留意到他,以为他也是一个普通人呢,这时听说是一个看风水的阴阳先儿,都来了兴趣,不住地问这问那,还有人问能不能给他看看运程。
  藩副县长听到运程一词,眉头一挑,忽然想起自己的处境,他虽然官居县长,有权有势,可官场险恶,别看今天高高在上,说不定明天就是阶下之人了。自己眼前正好遇到了困难,何不叫这个青年人给自己看一看?
  藩副县长以前不怎么信这个,认为那是迷信,但今天自己有了不顺心的事儿,正好遇上这个机会,于是他说:“那你会看什么,看看我的运程,怎么样?”
  于小伟客气地说:“我看不好,我只懂个皮毛。”
  藩副县长说:“就当是玩儿,随便看看。说错了我也不会怪罪的。”
  于小伟注视了藩副县长一会儿说:“如今藩县长遭人暗算,官场有风险啊。”
  藩副县长瞪着他,握筷子的手猛地一颤,感觉就像突然被蝎子咬了一口,还有一股寒气从心底冒了上来。这个青年人素昧平生,自己的事情他一点也不知道,怎么就一口说中呢?难道真有通天术?
  藩副县长沉默着不m声,于小伟笑了一下,歉意地说:“藩县长,我是随口乱说,您不必介意。就当我没说。”
  “不,不。”藩副县长忙摆摆手,“你说得很对的,我就是遭人暗算了,的确是遭人暗算了。那你看看我的结果怎么样?会被暗算到什么程度,不会有大碍吧?”
  于小伟说:“一般不会,不过,也不能小瞧了他,这对您的官途还是很有影响的。”
  藩副县长望望他,心情变得沉重起来,他知道他的局势一定不妙,不然,他不会这么含糊其辞的。他望望大家喃喃说:“难道我藩某人真的就要栽了……”
  于小伟忙说:“藩县长,您误会了,我在这一行懂得很浅,看不准,纯粹是取乐子的。”
  李老九在一边插话说:“藩县长,不如让他为你猜个字吧,你说一个字,叫他猜猜。他猜字很准的。”
  于小伟一听忙说那更没准头的事,还是别猜,但这正合了藩副县长的意思,他执意想知道一下自己的未来,便说出县长一词,叫于小伟猜。于小伟说县长是两个字,不能猜,要说一个字才行。
  藩副县长想想说:“那就猜天,上天入地的天,天理何在的天?”
  藩副县长说完,于小伟皱着眉头想想,说:“天乃夫去头也,夫者人也,人被拦腰而断,又被去头,藩县长大险啊。另说一个字,我另猜吧。”
  藩副县长端着一杯酒,他是故意说出天字的,什么人还能大过天?他本来想等于小伟说完他虽有风险,但终是吉人自有天相,可化险为夷,然后就放心地喝下这一杯酒,哪想他说得竟是这么一句话,不觉手一颤,酒杯落在桌上,酒水全倒了出来。藩副县长的脸色立时就阴郁了。
  李老九一见,忙笑着说:“藩县长,你别信他的,他都是乱说的,没一点儿准头。算了,算了,咱们不搞那些了,喝酒吧。”
  身边在座的其他人也都忙跟着说,那都是迷信的东西,根本不足为信,叫藩副县长别当回事。
  藩副县长显出凄苦的样子,笑笑说:“你们别安慰我,这个东西虽然是迷信,但也有一定的道理,不然,能存在几千年?看来我藩某人真的官运到头了。”
  藩副县长这么一说,大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不由都将头转向于小伟,面上尽露不满之色,怪他说出不该说的话。于小伟脸上却坦然镇静,没有不安的神色。
  藩副县长本来是想和他们一起乐乐,解除一下心中的郁闷,可没想到会这样,他突然变得没有情绪,没有心情再玩了。如果官途真的到此结束,那简直太让他难以接受了。他看看身边的人,很疲惫地出了一日长气说:“好了,今天就到此为止吧,我累了,你们大家继续玩吧。”

[1] [3] [4] [5] [6] [7] [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