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5年第9期

吞噬

作者:曲怡琳




  信用卡里有一万二千元钱。钟大铭在动手作案前仔细观察过,所有设在街头和储蓄所里的ATM自动柜员机,都安有银行安保摄像头,惟独设在渤北商场一楼大堂的那台ATM自动柜员机没安安保摄像头。9点钟商场一开门,他马上提款。银行规定一张信用卡一天最多只能提5次款,总额限制在五千元。他按这个规定提足了钱,然后直奔华桦的租住处。
  进门前钟大铭特意敲了敲门,见里面没有动静这才用钥匙开门入内。进门就戴上手套,先从华桦的梳妆盒底拿了那1000块钱,然后开始在房间里翻找,看她在其他地方还藏没藏钱。为了掩盖作案,钟大铭每翻找一处之后都要恢复成原样。
  钟大铭的命就是不好,恰恰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何任氏回来了,见钟大铭戴着手套站在房里顿时心生疑惑,质问他华桦不在他来此做什么,他怎么会有房门钥匙。
  钟大铭生怕把事情弄大暴露了自己,忙解释说是华桦让他到这儿拿东西,趁何任氏还没反应过来,拔腿就溜。人都走出门外了,何任氏在后面有口无心地叨念道:“别走啊,你是不是姓钟?”
  钟大铭一听这话像被电击了一般,忙回身问何任氏怎么认识他。
  人老了,反应就是迟钝,何任氏一点儿都没意识到迫在眉睫的危险,竟反问他:“你认不认识我?”
  钟大铭仔细瞅了她好半天,就是没想起来眼前这个又瘦又小的老太太是谁。
  何任氏絮絮叨叨地说:“你不是老钟家的五小子吗?你家住在太原街,我没搬到这儿前咱们还是邻居呢……”她说的完全正确。
  钟大铭一下子愣住了,完了完了全完了,他第一次作案就被认出来了,精心设计的逃避罪惩的招数,刚开始用就被人撞破!
  钟大铭慢慢地蹲在地上捂着脸放声大哭起来,越哭越伤心,哭得肝肠寸断,那个惨啊,简直无法用文字描述。
  钟大铭这一哭,把何任氏给哭愣了,好半天她不解其意,凑到他近前问他哭什么。钟大铭哭着把自己正在干的事跟她讲了,明说只有杀了她灭口他的罪行才不会暴露。
  何任氏弄清楚钟大铭不是在开玩笑,吓了好大一跳,张嘴正要呼救,钟大铭两手扼住了她的喉咙,把她活活掐死了。
  钟大铭再坏也毕竟是第一次杀人,惊恐得要命,怕被人撞上,不敢再抢何任氏的钱物赶紧掉头逃离。
  中午时分,大铭哭丧着脸回来了,进门就像是一个在外面受到了天大委屈的孩子,一下子扑在母亲怀抱一样,扑在了捆倒在床的华桦身上,又痛哭起来,哭得那个伤心啊,就甭提了。
  哭了好一会儿,钟大铭抬头问华桦知不知道他为什么哭。华桦让他弄得莫名其妙,嘴被封着,只得用摇头动作表示不解。
  钟大铭边哭边把自己行窃时让任何氏认出,只得杀人灭口的事,一五一十跟华桦说了。他原本只打算要钱不要人命,事逼到此,他别无选择,只好再杀她灭口了。看华桦这么年轻,虽然阅过无数男人,都是男人在玩她,她也许还没经历过纯真甘美的爱情,父母养她这么大,还没回报什么,她就这么无声无息地去了,让家人永无尽头地惦记着杳无音讯的她,他怎么能不为她悲伤!
  真残忍,钟大铭这一番所谓的惋惜,还不如一进门一刀冷不丁要了华桦的命。
  华桦这下死倒是死得清楚了,可恐惧折磨得她精神几乎失常,想拼命哀求,嘴被堵住发不出声音;想逃走,手脚被捆住无法动弹;眼看着钟大铭黄鼠狼哭鸡把手伸到了自己脖子上,一点儿一点儿掐紧,最后被活活掐死。
  钟大铭把华桦的尸体拖进卫生间,拿出他当肉摊老板练就的手艺,肢解尸体。原本想把尸块装进口袋扔到大海里,见华桦肥肉白瘦肉红,比猪肉细嫩多了,竟然舍不得扔了。
  钟大铭想起再有几天就是清明节,当年重耳落难饥饿难忍时,吃过介子推大腿上一块好肉,觉的鲜美的不得了,还想再吃。于是,钟大铭就决定自己用实际行动也学学春秋霸主,用新鲜人肉和内脏炒了几盘下酒菜,吃进肚里压压惊,振奋一下精神。
  好日子不能一天享受完,正好租房所带的冰箱是空的,他把尸体吃剩部分和剔出来的人骨全部放在冰箱里冷冻起来,一点点儿把华桦吃进肚里,消化成粪便再排泄出去,这让警方上哪儿找华桦去。
  随后钟大铭分两次把信用卡里的钱全部提光,然后蛰伏下来,窥探警方动静。
  
  4
  
  警探这段时间一直不停地查找华桦的下落,他们向周边地市公安局发出协助通报,查找华桦和符合她相貌年龄特征的无名尸体,没有任何结果。
  警探在娱乐场所找陪伺小姐了解华桦行踪时,知情人没有找到,却无意中听说一个叫“丽丽”的小姐也丢了,她的家人正到处找她。
  客观地说,开始的时候,警探虽两眼大睁,但他们眼大漏神,对这条新冒出来的线索视而不见。
  当陪伺小姐的,绝大多数寡廉鲜耻,自甘堕落。放纵、任性、自私、多疑是她们共同的特点。丽丽失踪,也许是和家人治气,也许是跑到外地去出卖肉体,也许是为了无法说清的,也许……
  三个月后,警方还没有放弃这一案三命的侦查。警探仍旧紧盯着华桦的手机开没开机,看她和没和家人联系。还是不断地询问陪伺小姐们,看案发后有谁见到过她,有谁以某种方式和她联系过。
  时间长了,刘明轩、鲁江宁和一些陪伺小姐不但认识了,而且处的很熟。他们了解到,又有两名陪伺小姐相继失踪。
  当陪伺小姐的,再能豁上脸皮也极少在自己家门口干,一般都要远离故地,远离以前生活的环境。有的甚至跨越南北相去几千公里。她们中和家人不相往来的也大有人在,也许这期间失踪的陪伺小姐更多,谁知道呢。
  直到这时刘明轩等人才警觉起来,把它和本案,和华桦失踪联系起来。
  警探集中精力对这三名失踪的陪伺小姐做彻底调查,结果与华桦失踪案相比较,令人不寒而栗。他们之间竟然有太多的相似之处。都是来自于外地,都是18至22岁相貌出众的漂亮女孩,都涉嫌或已证实卖淫,都混迹于本地高档娱乐场所,收入丰厚,都单独租住房屋,在人失踪的同时,留在租住处的财物也同时消失。
  警探查知其中两人有信用卡,一人卡里存有十七万余 元,另一人卡中存有二十三万余元。这两个信用卡存的钱太多,从ATM自动柜员机提取,一天只取五千元太慢了,在卡主人失踪的当天,就有人事先告之两家发卡银行,第二天一早银行刚开门,就有人从银行柜台将信用卡里存的钱全额提走。
  警探调查后确认,取款人为同一个人,两次取款用的是两个不同的假居民证。
  此时所有参与本案侦查的警探,都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警探看不到,查不着躲在暗处的犯罪嫌疑人。只是通过得知陪伺小姐一个个失踪,来确定犯罪嫌疑人的存在。由陪伺小姐失踪的频率,来推定犯罪嫌疑人作案的节奏。
  警探原本想把本系列案件称之为“黑洞案”。但因黑洞指向的是犯罪嫌疑人,而黑洞又是人类永远无法看到的天体,他们怕这么称呼犯罪嫌疑人不吉利,破不了案,改称为“吞噬案”。
  警方立即动起来。他们先重点调查了殡仪馆,没有迹象表明这些女孩尸体从这条渠道被移花接木悄悄烧掉;与此同时,使用警犬有重点地搜索了藏尸可能性大的窖井,长期废弃不用的厂房、防空洞、地下通道、锅炉房、邻近住宅区又相对偏僻的山坡、公园等处;又派出专人和边防、渔政等职能部门的人员一起组成联合搜索组,不间断搜索近海海面,无人居住的荒礁野岛。
  这三名陪伺小姐与华桦的失踪不同,她们都不是从娱乐场所被嫖客直接领走的,怎么失踪的警探也不清楚,但她们手机在关机前一个小时之内,都接过用手机打来的电话,经查这三个电话都是用无法查到机主身份的“神州行”卡打的,且都是新卡,只打了一个电话就死亡性地停止了使用,让警方无迹可循。
  警探的心思更沉重了,他们遇上了熟知反侦查手段,堪称重量级的对手。
  明摆着,引这三个小姐“上路”的,是她们能信任的熟人。警探动起了心思,把她们的熟人归纳为七类人。一是嫖客;二是相识的陪伺小姐;三是皮条客;四是曾在娱乐场所干过的从业人员;五是出租过房子的房东;六是拉她们上下班的出租车司机;七是开服装店或美容院的从业人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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