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1期
致命游戏(下)
作者:辛保平
“你愿意这样做,那你就这样做吧。一个大男人,自己没本事,拿个女人来出气,算什么能耐!”
“既然如此,那我现在就派人去抓她了。我本来还想留她在外面,使她还能为你活动活动。既然你自己都不考虑她了,我们还考虑她干什么。”说着,吴又可拿出手机,拨了一串号码,很响地说:“小高,你去把李曦薇给我抓过来。记住,弄个敞蓬车去,给她戴上手铐脚镣,让她站到车上,然后通过东安市最热闹繁华的几条大街,尤其是东安街,要让她好好风光风光……”
“你!”杜衡终于忍无可忍,腾地站了起来,这一使劲,手铐脚镣哐啷作响。杜衡用戴着手铐的双手攥拳使劲朝正在打手机的吴又可的脑袋上砸去。吴又可一闪身避开了。他斜眼瞧着杜衡,见他胸脯急剧起伏,呼呼喘着粗气,心里不禁觉得好笑,因为他刚才根本就是在虚张声势而已。他知道自己已经抓住了杜衡的痛处。没想到像杜衡这样一个人,竟然会对李曦薇用情如此之深。
“你他妈太卑鄙了!你他妈简直不是人!!”杜衡怒骂吴又可。
“你到底说还是不说,现在还来得及。”吴又可说着,冲杜衡扬了扬手里捏着的手机。
杜衡重重地坐回了审讯室的铁交椅上,呼吸急促得像拉风箱:“不要动她!我的事与她无关!你想知道些什么?”
“你和严嘉明什么关系?”
“业务介绍人关系。”
“你都介绍过哪些杀人业务?”
“这怎么说呢。你手边上不是有个小本本吗?上面都记着呢。”
吴又可身边桌上有一个羊皮封面的小本子。吴又可已经仔细研究过这本从李曦薇家里暖气后面的夹层搜出的羊皮笔记本,但是上面除了一堆阿拉伯数字和一些简单的字母,以及一些稀奇古怪的符号外,什么都没有,他根本看不懂。
吴又可拿起杜衡的羊皮笔记本,说:“这些数字和字母我都看不懂,什么意思?请你解释解释。”
“这个1706YZ↗,指的就是06年的7月1日,我和严嘉明第一次在中山公园见面,这个Y指的就是严嘉明,Z指的就是中山公园,这个↗则代表事情洽谈有困难,但还在往前推进,还有希望,但是必须加强工作力度,如果事情十分顺利,则这个箭头就应该直着向上了,事情十分不顺利的话,根本没有希望,则这个箭头就应该朝下,那就表示这桩业务应该放弃了,不必在这上面浪费时间。”
“原来如此。”
吴又可看看笔记本,上面还有一大堆如↘、▼、◢一类的箭头和符号。他知道,像这样毫无规律可言的自创编码可能是全世界最难以破译的密码,也是所有密码破译员最感头痛的密码了。
“你为什么不明明白白地写出来,弄这么一大堆箭头呀、三角呀,时间长了,你自己不怕忘了呀?”
“自己弄的东西,怎么会忘了呢?”
“这本上,都是这一类的东西吗?”
“基本上吧。”
“你能不能将那行数字和符号各代表什么意思写下来?现在大家都在用电脑,你不嫌落伍吗?”
“我要是把这些东西记在电脑上,恐怕早就被你们的程序员偷走了。只有记在脑子里的东西才是最可靠的东西。”
“到现在你一共给人介绍过多少单业务?”
“嗯,大概有几十单吧。”
“几十单?!”吴又可险些惊叫了起来。
“并不一定每笔业务都能够成功的,介绍就只是介绍而已。”杜衡好像懂心理学似的,从吴又可神态的细微变化,马上猜测出了他的想法。
“那么,在你成功的那些业务里面,除了严嘉明,还有谁?”
“嗯,除了严嘉明,还有一个姓钱的,一个姓……”
“你等等。姓钱的,叫钱什么?”吴又可想起了钱青苓。
“钱什么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他姓钱。”
“你给人介绍业务你不知道对方姓什么?”吴又可表示怀疑。
“我就是不知道。我也没有必要知道。我只知道业务如果成功了,我的账上就会被汇入50万元,至于提供业务的人和接业务的人是谁,我并不关心。我们之间靠的是信用交易,有时候只是通个电话,或者发条短信,并不一定非要见面。我们都是很讲信用的人。”杜衡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像这种事情,知道的越多越麻烦。”
这个机构可太奇怪了。
“那么,这个姓钱的你见过吗?”
“在北长街的紫金俱乐部麻将馆见过几次面,我们就是在那里认识的。”
吴又可知道,紫金俱乐部是东安市最著名的两家富豪俱乐部之一,据说入会的标准是身价至少5000万,每名会员每年的会费是10万美元。
“你也是紫金俱乐部的会员吗?”
“不是,我哪够那个格。”杜衡不无自嘲地说,“但是我认识的富豪多,他们也想靠我发展业务嘛,所以对我就比较照顾。”
吴又可将话题引开:“刚才说到那个姓钱的,他有什么特征?”
“特征嘛……”杜衡沉吟着,好像在努力回想,“对了……这个老头的右眼眉心有颗黑色的大肉痣,非常显眼。”
吴又可知道,这个姓钱的肯定是钱青苓的老爹了,他曾经见过他两次,他记得很清楚,钱青苓那位老爹的右眼眉心中间就长着这么一颗黑色的大肉痣。钱青苓的爹为什么要找人杀掉自己的女儿?不过,他决定先将这件事情放一放,现在他还有比这更紧急的事情需要办。
“你的上家是谁?”这是吴又可最为关心的问题。
“我跟你说了,我们之间不一定见面。我不知道我的上家是谁。”
“是吗?”吴又可盯着杜衡,“那么,你第一次是怎么接触上这项业务的呢?”
“是在东安的一次假面舞会上,中间休息的时候,有一个人坐到我身边跟我闲聊,偶然说起来这个问题,当时好像开玩笑,让我给他介绍业务,我确实以为他是开玩笑!后来我也就开玩笑似的给他介绍了一个人,谁知道过不多久,我的账单上真的接到了一笔50万元的划款,就像当初那个人承诺我的一样。我这才知道这个事情可能是真的。”
“然后你就开始心安理得地做起这种事情,介绍人杀人,赚这种钱?”
“你不必讽刺我。我后来也是骑虎难下。”杜衡对吴又可的猜测显得很恼火,这反倒让吴又可有点儿高兴,心里想,看起来,这个人的良知并没有完全让狗吃掉。
“那个第一次让你介绍业务的人是谁?”
“我不知道。我跟你说过了,我们是在一次假面舞会上相识的,当时大家都戴着面具呢,我怎么能够认得出他来呢?”杜衡用脚搓着地,开始现出一种很不耐烦的情绪。吴又可暗忖,自己恐怕还得小心点儿,别太激怒他。
“后来你又见过他吗?”
“大概见过一次吧。他大概见我不止两次。”杜衡显得很没有把握。
“怎么说?”
“我对他不熟悉,如果他不主动来找我,我想我认不出他来。但他可能对我比较熟悉。他既然肯来找我介绍这种业务,肯定了解我的背景,事先对我进行过非常详细的调查和了解。”
“所以你可能是被人故意拖下水去的。”
“我不肯定。”杜衡的声音似乎颇为迟疑,“也许从我自己心里就愿意下水。当时我正急着要钱用,你知道,我的开销一向很大。人家只不过是顺水推舟推了我一下,我自己就溜到水里去了。”
“好好。给我讲讲这个假面舞会吧,这是怎么回事?”
“这个假面舞会是由东安欧美同窗会定期举办的聚会,参加者大多数是曾在欧美留过学,有点洋作派的那些富翁,尤其是那些刚刚碰巧发了财,不知天高地厚的搞IT业的青年富豪。近一年多来,在这种聚会上,除了喝酒、跳舞,最流行的就是玩一种推理杀人游戏。我当时也是因为一不留神,没有想到分清虚拟和现实,还以为是在玩游戏呢,结果一下入了套,不得自拔,落得现在这个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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