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1期

致命游戏(下)

作者:辛保平




  “这个就难说了。”杨月林摇摇头道,“郝玉红的妈妈是个十分坚强的人,出了这个事情以后,四处告状,甚至带着她的两个弟弟要饭去了几次北京上访,你想这样的人有那么容易自杀吗?何况她的两个弟弟,一个21岁,一个18岁,就算她的妈妈想自杀,能把两个人长马大的儿子都关在屋子里,陪着自己一起自杀吗?”
  “哦?”吴又可好像想起什么似的,“你是说东安市洪山乡梨树沟村那母子三人的自杀事件吗?我听我的同事说过一点儿,当时只听说母子三个是在屋子里浇了汽油自杀的,我们市局的技术科也去过人,说是没有发现什么嫌疑,母子三个人身上都没有伤,也没有发现有什么中毒或其他任何不正常的痕迹。”
  “你是一个老公安,世界上有这样子杀人于无形的办法吗?”
  “这个……”吴又可想起了几天前才刚发生的磷化氢事件,自己险些就因为磷化氢中毒而死于非命,这种毒一旦进入人体,很快就会消失于无形,人死掉了,任何探测手段,解剖呀,化验呀,都不可能发现丁点儿遗迹。类似磷化氢这样的毒药,世界上有的是!
  “有!”吴又可老老实实地承认。
  “还真的有这种方法?!”杨月林似乎十分感慨。
  吴又可问道:“这些事情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呢?你跟这个虞红,不,郝玉红究竟是什么关系?”
  众人的目光刷的一下都投射到了杨月林的身上,包括杨月红,一时都瞪大了眼睛。
  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说,良久,杨月林似乎才下定决心,低着脑袋,幽幽地道:“因为我是东安市委书记吴大可的儿子。”
  “啊!?”众人不约而同惊呼了一声。
  “但你也可以说我是东安市国土资源局副局长陈成的儿子。”杨月林接着又抛出一枚重磅炸弹。
  吴又可感觉脑袋好像要炸开,一双眼睛瞪着杨月林。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杨月林道,一脸的悲戚,“在早先的时候,我妈妈,也就是陈成的老婆,就跟吴大可有些不清不楚,陈成因为看好吴大可的发展前途,对这个事也就睁一眼闭一眼,甚至有意无意地将老婆往吴大可的怀抱里送。后来就有了我,所以我实际上是吴大可的儿子。但是当我妈妈怀上我的时候,吴大可正顺顺利利地往上升,我妈妈要将我做个威胁他的挡箭牌,就生下了我。可是那时候我已经有了一个姐姐,我的爸爸妈妈都是公职人员,按国家计划生育政策他们就只能生一个孩子,他们就将我送到了我的爷爷、奶奶那里带。”杨月林声音低沉,脸色悲怆。
  吴又可心里啧啧称奇。
  “本来陈成是想将我送给我的一个叔叔带的,但我叔叔觉得这事太丢人,坚决拒绝。我两位爸爸地位越升越高,我叔叔就越发觉得丢脸,为此远走他乡,至今未归。我爷爷奶奶也对自己儿子做的这种事十分愤怒,所以与他断绝了关系。我那位好妈妈也从未去看望过我。我就是这样长大的。”杨月林说着说着,不禁泪下,转向杨月红,哽咽道:“现在你明白了你为什么叫杨月红,而我叫杨月林,我为什么不接受你的感情,因为你爸爸是跟奶奶姓的,而我也是跟奶奶姓的,爷爷坚决不肯让我姓陈,因为他觉得这简直是奇耻大辱,我们这一代在族谱排行上都属于月字辈。”
  “你、你……你是说、你是说……”杨月红急得差点儿又要哭起来。
  “是啊。你爸爸是不是叫杨成?”
  杨月红使劲点点头。
  “你爸爸就是我的那个叔叔。他们本是兄弟两人,因为为了给奶奶家接续香火,所以爷爷让你爸爸跟着奶奶姓了杨。我们本来就是兄妹。我为什么要将你请到澳士客来?我为什么要将澳士客的股份分给你一半?这都是爷爷、奶奶的意思,他们早就听说你爸爸在外面混得不好,要我将你爸爸找回来,但是我是没有脸去见你爸爸的!我托人打听到你在东安市,所以就将你找过来。”
  “啊?!那、那……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儿跟我说清楚?”杨月红浑身抽搐,哭得几乎要背过气去。
  “这种事、这种丢人的事情……让我怎么跟你开口?!”杨月林一声长叹。
  杨月红掩面奔出了会议室。
  吴又可用下颏微微朝陈玉儿示意,陈玉儿立即紧随着杨玉红追了出去。
  
  但是吴又可还是有些事情想不明白。
  “你的事,郝玉红或者说虞红的事,我们现在都明白了,但是你和郝玉红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她怎么会找上你,或者说你怎么会找上她的呢?”
  “是她先找上我的,至于她为什么找上我,我不太清楚。”杨月林说着,好像有些犹豫,“我想应该是她妈妈告诉她的吧。她爸爸死后,她妈妈一心想扳倒吴大可和陈成,她爸爸和吴大可他们是至交,我的事情,她爸爸肯定都很清楚,而且肯定告诉过她妈妈。她妈妈又告诉了她。”
  “嗯,应该是这样吧。”吴又可沉吟道,那你是什么时候知道郝玉红的真正身份的?”
  “其实一开始我就觉得她很奇怪。我们只在东安欧美同窗会见过一面,她就不断地找各种借口约我见面,一会儿喝咖啡,一会儿上书吧,一会儿到公园……我自己知道,我不是一个有趣的人,有时候我们两个在一起,半天都没有一句话,所以我怀疑她别有用心。”
  “那你还跟她保持交往?”
  “那是因为她确实是一个很有趣的人,一个很有品位的人。”
  “你第一次见到她,她就是那个样子吗?”
  “你是说女扮男装?对,她一直就是那个样子,从我在东安欧美同窗会第一次看到她起。”
  “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开始我也不知道,后来我发现,她跟我在一起,就是为了模仿我的一举一动,包括我的说话方式、语气、行为,包括起坐,待人接物,甚至我的声音。她是一个心理学家,对这一切模仿学习得都非常快,她甚至为了更像我,暗中考察我的生活和工作环境。有两次,她甚至趁我极度疲惫的时候,对我施行催眠术,来套取我的心理活动和真实想法。”
  “啊,有这种事?”吴又可觉得闻所未闻。
  “其实她一直就想让我当成替罪羊,万一她所做的那些事情暴露,你们首先追查到的肯定是我,因为一切特征都指向我,她甚至穿着我的衣服去参加欧美同窗会的化妆舞会,说是她喜欢我的气味……”杨月林的表情已经说不清楚是悲怆,还是愤怒了。
  好狡猾的女人哪!吴又可不禁感到寒气从脊梁骨直冲脑门。
  “所以她每次和我约会,都极力避着别人,生怕别人瞧见,她不想让人知道她与我有任何瓜葛,她将一切都策划得仔仔细细,如果杨月红不是对我进行跟踪,她也不会发现任何她与我的关系。”
  “这一切,你觉得可怕吗?”
  “不可怕!”
  “为什么?”
  “因为……”杨月林踌躇再三,还是闭上了嘴巴。
  “因为她想做的事,也正是你想做的事,是吗?”吴又可单刀直入,语气咄咄逼人。
  “嗯……大概是吧!我也说不清楚。”杨月林痛苦地道。
  “这么说,你一直以为她的目标只有陈成和吴大可?”
  “是。我没有想到她会杀这么多的人。她真的杀了那么多人吗,像你们所说的?”杨月林似乎仍旧有点儿不太相信。
  “的确,这一点毫无疑问。或许不能说人全是她杀的,但她至少是策划者和组织者,是近期东安市这一连串连续杀人案件的元凶。”
  “这样看起来,这个女人受刺激太大了,以致心理上彻底变态了。心理学家一旦把不住自身的心理防线,因为某种原因而导致心理崩溃,由心理的变态导致行为的变态,其结果往往会更加严重。太可怕了!”杨月林的语气显示他对郝玉红的遭遇抱着深深的同情。
  “说一说吧,你为什么对她的情况了解得这么清楚?”
  “哼。”杨月林冷笑了一下,“你以为我也是下三滥地去跟踪她?在美国,很多资讯都是公开的。只要你懂得如何去查,很多情况都摆在那里。从美国迈阿密大学心理学研究所毕业的中国人,这么多年来,只有7位,其中有两名还是肆业,所以我一查就查到了她,名字叫做郝玉红,而不是什么虞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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