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4期

乱世红颜

作者:野 莽




  牛育椿哈哈大笑道:“说得好!说得好哇!借你的吉言,既然是天意,那我老牛就驻扎在竹溪不走啦,等我将来得了天下,当了总统,你就不再是县长,最起码也是一个行署的专员吧!”
  周国珍认了真道:“牛司令还没听我说完呢,您这‘育椿’两字,又与‘遇春’谐音,春天的竹溪草也青,水也绿,保证把您养得膘肥体壮,一身牛劲!竹溪的水土培育了满山的香椿树,对您牛司令这棵香椿之王,更会精心地培育,直到长成一棵参天的大树呀!”
  牛育椿更加高兴,说:“专员小了,将来我要是当了总统,就叫你当湖北省的省长!”
  荆青杏用她白嫩嫩的胳膊,悄悄碰了一下周国珍,小声地提醒他:“还不快叫牛司令给你下一个委任状,防止他到那时候又不认账了!”
  声音虽然不大,却还是正好能叫牛育椿听到,牛育椿又大笑着说:“你这个青杏!你这个小老乡!你这个要人命的美人儿呀!我先给你打个欠条,白纸黑字写明,欠你老公一个省长还不行吗?”
  荆青杏脸一红,娇声回答:“行!”
  牛育椿笑够了说:“像周县长你们这些爱国的七品官儿,对我们这样的人是不是面子上欢迎,心底里却恨得要死呢?”
  周国珍张嘴就答:“早就晓得牛司令是个大英雄,我周某人对您的敬佩是发自内心的,要是掺了半点儿假,早晚死在牛司令的枪下!”
  牛育椿赶快摆手说:“我是个大老粗,顺嘴开个玩笑,周县长莫要当真!莫要当真!”
  周国珍说:“牛司令的一个玩笑,在我的耳朵里就是一声春雷,往后我早晚跟在牛司令的身边,牛司令可千万莫要再开这样的玩笑,再开我就得吓死了!今晚我带太太来,本意是想请牛司令明天到我家去坐坐。我作为一方地主,一来给牛司令接风洗尘,二来请牛司令保境安民,牛司令千万要赏脸啊!”
  牛育椿正要一口答应,冷不丁儿从门外冲进一个人来,是他的表弟杨六郎。杨六郎斜眼瞪着周国珍说:“周县长明天摆的该不是鸿门宴吧?”
  周国珍猛吃一惊,涨红着脸一时不能说话,却听得荆青杏一口接过去道:“杨团长真是料事如神呀!”
  这话使周国珍脸又变得煞白,转眼瞪着荆青杏说:“你、你……你可莫要瞎说……”
  杨六郎的手按在腰间的盒子枪上,荆青杏嘻嘻笑道:“我给牛司令设的是红门宴,红颜的红,红粉的红,红袖添香、红拂夜奔的红!”
  牛育椿虽然不大懂得这些风雅的话,但从荆青杏的笑里觉出了些意思,就死盯着她,想要看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荆青杏对着他又一笑说:“明天我会给牛司令准备几个美女,牛司令看中哪个,就只管把她带走好了!”
  牛育椿这才大笑起来,斜着眼睛看她说:“好!好!你就是这样跟着周县长私奔的吧?小老乡要是送我一个美女,我也收她做我的姨太太!”
  周国珍嘴里吐出一口长气,脸上回到本来的颜色,笑着对两人说:“连我也没想到我太太还有这个心思,牛司令就领了她的美意吧!杨团长要是还不放心,明天不妨也一道来,万一项庄出来舞剑,你就做一个对舞的樊哙,有杨团长这样的本事,别人就是想谋害牛司令,又哪能谋害得了!”
  杨六郎心里得意,却仍板着一张脸说:“刚才听牛司令称周太太是小老乡,可我听周太太说话的口音,不像是我们青县人,你这小老乡莫不是生在又一个青县?”
  荆青杏笑道:“听杨团长这么说,倒是我姓荆的女子晓得牛司令将来要成气候,出卖祖宗,冒充乡亲,攀龙附凤,千方百计想亲近巴结牛司令了!杨团长怀疑我不是河北青县人,我还怀疑杨团长不是呢,江湖上人都说‘北国豪杰,燕赵英雄’,可我看杨团长却像是吴越才子,浑身上下都是心眼儿,见了女人也是老虎,该不是在四川中过人家川妹子的美人计吧?刚才你还没来时,周县长已经向牛司令介绍过我了,说我祖籍河北,生在荆州,长大了又在武昌女子中学念书,杨团长要听我的青县口音,我倒只好去找个女子来假冒我了!”
  牛育椿听她越说越快,话里明显透出一种气愤,就打着圆场道:“青杏小老乡莫要见怪,杨团长是见你长得好看,故意没话找话,逗着你玩儿,想不到捅了个马蜂窝,遇上你这张厉害的小嘴,又是读过女中的,他一个打仗的粗人,哪里是你的对手?赶快莫再说了,明天叫他也去你们家里,喝个酒,认个错!”
  
  二暗渡陈仓
  
  第二天下午,牛育椿带着杨六郎等几个团长,还有他的卫队,准时来到周国珍的县长私宅。
  周国珍换了一身长袍马褂,站在门口躬身迎候,新太太荆青杏站在他的身边,穿的还是昨晚那件白旗袍,只是在翘翘的胸脯左边,别了一朵小巧的红绒花,看上去像是雪山上的一朵红莲。牛育椿身材高大,从上往下看她时,把她胸脯里的那条肉沟都看见了,不免浮想联翩,心里就有了麻酥酥的感觉。荆青杏望着他抿嘴一笑,脸又一红,那样子比昨晚更多了几丝风情,两只眼睛里像是装了露水,荡得育椿的心一阵一阵地发痒。
  牛育椿在主宾席上坐下,周国珍夫妇坐在对面,杨六郎等四个团长分坐两边,主人就开始一个一个地敬酒。
  酒宴吃到中途,荆青杏笑着起身,轻轻一摇手腕,从门背后立马儿拥来一群女子,有几个拱进那几个团长怀里,剩余的就全都围住牛育椿,唱的唱歌,跳的跳舞,还有的斟满了酒,扭着身子要跟他喝交杯酒,又夹起盘子里的鹿肉,往他们嘴里喂着。这群女子个个都长得好,跳罢唱罢,也来敬酒夹肉,换了刚才喝过酒的再去唱歌跳舞,就这么轮着班儿地陪牛司令,争着要牛司令带她们走。
  女子们喝了酒,脸更像鲜花,再唱再跳的时候就怒放起来,上衣的领口也敞大了一些,随着身子的抖动,白生生的奶子在里面一闪一闪,三个团长都撑持不住了,只有杨六郎一人还硬挺在那里,一只手按在腰上,两眼守望着牛育椿。
  自从昨晚见了荆青杏,眼前所有的女子,牛育椿看来都没得意思了。在周国珍家玩到半夜,临走的时候他一个女子都没有带,梗着颈脖子从她们面前走过,只在每人的脸上摸了一把,大步回他的司令部去了。
  回到司令部,牛育椿身子往后一仰,四脚八叉倒在了靠椅上,闭着眼睛,动都不动。勤务兵还当他是玩儿累了,烧了一盆洗脚水给他端来,放在他的脚边上,又来给他脱皮鞋,说:“牛司令洗个热水脚,早点儿睡吧!”
  牛育椿一脚把洗脚盆踢了个底朝天,吼道:“睡,睡,睡得着吗?去把杨团长给我叫来!”
  勤务兵吓得转身就跑,地上满是水,踩在上面“扑通”跌了一跤,爬起来湿着屁股又跑。杨六郎也带了一个女子回到营房,正要脱衣睡觉,听到门外喊声紧急,还当是王泰和朱耳疤的队伍打来了,把搂着他的女子一掌推开,提着盒子枪就往外跑。
  到牛育椿的房间一看,牛育椿倒背着两手,在屋子里来回地走着。杨六郎愣着神问:“表哥又在想啥事儿了?”
  牛育椿背着脸说:“啥事儿都没想,就想搞周县长的新太太,我的河北小老乡,那个要人命的白狐狸精!”
  杨六郎吁了口气,放下枪说:“我早就看出表哥的心思,可姓周的好歹还是这里的县长,县里上下还听他的,表哥是干大事的人,跟他关系搞得不好会对大事不利呀!”
  牛育椿一下子转过脸说:“他敢对我不利,我就一枪把他崩了!”
  杨六郎好言劝道:“好事不在忙上,表哥就是要她,今夜也不成啊,心急吃不得热豆腐,这事儿得慢慢儿来!”
  牛育椿说:“我听你的今夜先忍一忍,明天你务必把她给我弄来,弄不来莫怪表哥我军法从事!”
  杨六郎一夜没有睡好,第二天清早起来,派手下到县署衙门,叫周国珍立马儿到他这里来一下,说牛司令有要事安排。周国珍得到通报,一刻也不敢拖延,嘴里打着呵欠就跑了来。
  杨六郎说:“昨夜从周县长那里回来,牛司令把我叫去,说是牛不吃青草不行,他得在青草坪设个军需代办处,向全县百姓征收粮食、猪肉、草料、柴火,另外还有一些必需的物资。还说青草坪的土肥地好,最适合种鸦片,叫当地的乡民种些鸦片交来,由我们押到省城去换银币,两千多号人,要吃要穿,要花钱呢!他把这事儿交给我了,说是弄不来就军法处置!我想你是一县之长,我出面还不如你出面,这事儿我转交给你,今天你就得去行动,需要派兵我现在就给你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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