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10期


蒋介石《西安事变日记》

作者:周天度 孙彩霞




  未几,有一营长前来向余跪泣。余不知其所以然,余问其姓名,彼答曰:余乃沈[孙]鸣九。□□□乃知围攻行辕部队,为张之卫队第二营□共产党也,以□□□□党也。此余被执时经过之大略也。
  
  蒋介石被捉后,由搜山的卫队营官将他背下山,然后乘轿车回西安城内,扣押在西安绥靖公署(杨虎城总部)新城大楼。蒋介石13日日记云:
  
  雪耻住新城生而辱,不如死而荣
  张连来见余四次,见其暗泣二次。余不知其所以然。是夜十二时半,孙营长逼余迁往,余坚不允。
  
  西安事变突然爆发,南京政府陷入一片混乱。军政部长何应钦以及戴季陶等人坚决主张“讨伐” 张学良、杨虎城,轰炸西安,并扣压了事变后张学良拍给孔祥熙、宋美龄说明他发动西安事变的苦衷以及保证蒋介石安全的电报。当时在上海的孔宋家族主要成员宋子文、宋美龄和孔祥熙等人连夜出发,于13日晨到达南京。他们见到张学良、杨虎城的通电后,认为主要是为了抗日,只要同意抗日,事变是可以得到和平解决,因而反对讨伐。不过因张学良发给他们的电报被南京扣压,蒋介石的情况和张学良、杨虎城的真实意图都无法知道。于是宋美龄派英籍澳大利亚人、曾任张学良顾问的端纳,飞往西安了解真相。14日端纳携带宋美龄给张学良和蒋介石的信到达西安,通过与张学良、杨虎城会谈,详尽地了解了他们的主张后,对蒋介石进行了劝说。蒋介石态度有所和缓,同意迁出新城大楼。14日,蒋介石日记写道:
  
  雪耻明礼义,知廉耻,今日幸无自负。住新城。我迁住张宅
  端纳来见,邀余移住张宅。学良表示悔悟之意,似甚诚。彼实恐余住新城与杨接近,为杨操纵,故急求余离新城。及至其宅,彼乃提出八条件,并明言此时有共党参加其间。余痛斥而深恨其无耻无信一至于此。
  晚间,端纳为余言,南京对陕变已决议讨伐,余心乃安。端纳乃余妻托其来营救。而张于昨日自知此事不了,亦电彼与余妻来陕设法调处也。
  张上下午来见共三次,向余连泣三次,然余知其伪泣也。
  张持端纳电文示余,首见蒋夫人转电已悉句,余泪下如雨,泣不成声,而张亦假泣。□□□□□□知余二人在此对泣,其人之投机与无耻至此。其实彼亦明知余为见蒋夫人三字而泣,而非为彼泣,而余亦与之对泣也。
  
  随同端纳一起来到西安的还有黄仁霖,他是励志社和新生活运动的负责人,同宋美龄和蒋介石的关系均极为亲密。蒋介石15日和16日的日记,详细记载了他见到黄仁霖,委托黄仁霖设法转交他写给宋美龄的信件(实际上等同遗嘱)一事。
  
  雪耻住同前。以至暂至轻之痛苦,换得永久永生之胜利,小心勉之
  十四夕移住张宅后,余欲其实行在新城所约之言,即移□□[住后]一切事大家皆听从委座之意办理,送余早日回京也。及至其家,彼食前言,并提出八条件,并言此事有红军亦参加其间,故须事事□决。又言余太旧太右。余问其何为右,则彼答非所问。(此段文字加于15日日记正文旁——笔者注)
  □□□[张学良]以通信社电告余,以日本第三舰队集中,及华阴方面中央军前进之消息,见其状似甚悔悟,有欲求陕事速了之意。但未知其用意果何在也。张又云:“如果为此亡国,余只有二路:一则自杀;一则上□”云。(此段文字也加在15日日记旁——笔者注)
  十五日,余甚盼黄仁霖来见,携余信寄妻也。以黄昨与端纳同来,亦余妻使其来见也。张恐黄见余时将知真情,乃令黄候于机场,而将余信欲派人转送机场,言黄如再来时已不及也。余对张又贱视,不与之言,亦不写信。其后端纳出而为张言,如此太不对。然后张乃约黄来见余。事前张谓余曰,汝见黄时不必多言,只言身体(以下文字系16日所写。蒋介石在是日日记提要栏内写:“雪耻。住同前。人生何为,惟留正气在人间耳——笔者注)甚好,以慰夫人足矣。余不之答。见黄时,余乃写妻信。大意为:兄决为国牺牲,望勿为余有所顾虑。余决不愧为余妻之丈夫,亦不愧为总理之信徒。余既为革命而生,自当为革命而死,必以清白之体归还我天地父母也。对于家事,他无所言,惟经国与纬国两儿既为余之子,亦即为余妻之子,务望余妻视如己出,以慰余灵而已。但余妻切勿来陕。写毕,余为黄朗诵者二,恐张扣此函,而使黄回京见妻时,能以此意口头报余妻也。
  黄出,张果将此函劫持不发,并令黄亦留陕,不准回京报告也。以张本欲求余妻来陕调解,而余函尾有余妻切勿来陕之句,则于其鬼[诡]计不售也。然尔不敢获罪于余妻,乃私属端纳飞回洛阳拍电话于余妻以慰之。盖张惟一希望,为余妻在京能阻止中央军攻陕也。
  
  南京国民政府于16日明令讨伐张学良、杨虎城,任命何应钦为讨逆军总司令,向西安进军,并派飞机轰炸渭南县城和赤水车站。同日,经端纳斡旋,宋美龄表示愿同宋子文、顾祝同到西安会商,张学良表示欢迎。当日晚,张学良请被扣押的蒋百里劝说蒋介石给南京中央写信,停止轰炸西安和军事行动。蒋介石利用这个机会,提出以限期送他回南京为交换条件。17日蒋介石日记记载:
  
  雪耻住同前读圣贤书,受圣水礼,此时不树万世之楷模,其将何以对生我之天地与父母也
  是日鲍文樾来见,并言端纳与另一人已飞洛。余以为此同行者必黄也。其实鲍之来见,乃张所指使,欺余以为黄已回洛而已。
  是晚张来见曰,此□□为虎城早已催促再三,余始终未允。惟十日受你痛斥刺激太深,故始允纳,然后悔莫及。
  十六日下午,端纳回来。是晚张托蒋百里先生来见余,托余致函中央,勿即攻陕,不久当可出来。余答曰:“如有一期限送余回京,则余可致函中央,或能停止进攻。”
  张来为余言,前方已冲突,中央军在华县城与杨军接触,如仍向前攻,则此间军队只有退却云。余知其退却一语,乃借此恫吓余,将挟余他往之意。余置之不答。相信若彼言欲四日至七日,则此为缓兵之计,中央必不信也。
  
  17日,蒋介石写信给何应钦,令他19日前停止军事行动。同日下午,蒋鼎文(字铭三)带着此信乘飞机专程送往南京。19日,南京方面接到蒋介石手令后,同意宋子文以私人身份飞西安营救蒋介石,并决定停止轰炸到22日。18日蒋介石日记云:
  
  雪耻住同昨临难毋过[苟]免,庶不愧为黄帝之子孙
  以张今晨来见余时,行色仓皇曰:“昨言我已将委员会说服,本定四日至七日可以送你出去,不料中央空军在渭南华县突然进攻,故昨夜之议,又将不能实行矣。”余闻其四日之[至]七日之期,乃知此为逆辈欲请示于莫斯科者也。余心颇安,以苏俄决不能赞成张之叛逆行为,而且素知苏俄贱视张之为人也。
  十七日上午,张又约百里先生来言曰,张意即照委员长三日内回京之意致函中央,并令停止进攻,请派蒋铭三携信回洛。余乃允之。致函敬之,属其暂停三日,至星期六为限。
  下午,张又来见余曰:“不管如何,先派铭三飞洛通信,余事再议,故刻已送铭三上机场飞洛矣。”余乃知前方进攻甚急,而一方则知张“余事再议”一语,是其为欲图赖三日之约之余地。固知张为急则求援,缓则罔信之徒也。
  十八日晚,张来言,今接电称,子文、墨三(指顾祝同——笔者注)皆将来西安。又言墨三电称,如张与虎城二人中之一人能约地相见,则墨三当可出面调解。张又言□□已复顾电称委座望你来西安甚切云。余乃始安心墨三之不来矣。如墨三再来西安,则张对中央将领一网打尽之计更售矣。张又云,铭三到京,尚无来电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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