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1999年第4期


曾结管鲍情 长忆忘形交

作者:无 文

律,而罗章龙似乎五律稔熟;毛遣词造句大开大闽,而此篇之起承转合、绘景抒情更具罗诗五律的一向风格。且罗章老在正式出版的诗集和未曾公开的回忆中,都将此诗视为己作。他曾与笔者数次谈及自己与毛泽东的来往诗作,也从未提及联韵一说。这里我们不必深究于此,倒是由此明白了在“初登”三十余载后,已届“知天命”之年的“罗仲言”先生,乱世返故里,寒冬攀岳麓,雪地鸿踪,孤影一人,眺望北方,感怀旧友,该是怎样的一番寻觅,一番惆怅———
  其实,远在塞北的“二十八划生”又何曾忘怀与自己结下“管鲍之谊”的“纵宇一郎”。刀口是距“征友”、“初登”二十多年后,毛泽东在陕北的窑洞里,向新结交的朋友、来自大洋彼岸的美国记者埃德加·斯诺,回忆起自己的学生时代,饶有兴致地讲到,那次“征友”因择友甚严,虽大胆寻觅,却所得寥寥——仅“三个半”。其中两个均已淡忘;而同是长郡联中、也可算作一名人物的李立三,却也只被视为“半个”;唯罗章龙,在毛泽东眼里是实实在在的“一个”。当年“愿结管鲍之谊”,今日仍忆“三个半”之一。这一段佳话,因斯诺写进了《西行漫记》而流传开去,使人们掂量出毛泽东心中对罗章龙的那份实实在在的认定。
  
  济济新民会 风云一代英
  
  “征友”之后,以毛、罗为中心,亦有一些学友加入谈话,渐成风气,延至两年多,即1918年的春天,终于成立了新民学会。发起人和首批会员中,毛泽东及萧子升、何叔衡、蔡和森等均为一师学生,只有罗章龙是外校生。学会正式活动后不久,便面临着一道难题:即将毕业,离校后何去何从。经过学会内部讨论,决定采纳何叔衡的建议,即东渡扶桑,求学日本,埋头读书,晚成大器。并公推罗章龙及另两位同学先行,余者等他们探明道路、传回消息后,再陆续出发。大家并资助了罗一笔川资(另两位后未同行)。刚刚二十出头的罗章龙第一次要去乡离国,又是作为新民学会一群热血男儿的先行者,去探寻报国之路,他深知此行任重而道远。新民学会的莘莘学子们也是寄予厚望,尤其是毛泽东,作为学会主持人,又是罗章龙的挚友,自然更是心绪难平。他一连“三、四个晚上没睡好觉”(毛泽东告罗章龙语),将那一番嘱托、几多信任都化人诗句。码头送行时,即把一首七言古风送到了即将东行的罗章龙手中:
  云开衡岳积阴止,天马凤凰春树里。
  年少峥嵘屈贾才,山川奇气曾钟此。
  君行吾为发浩歌,鲲鹏击浪从兹始。
  洞庭湘水涨连天,艟艨巨舰直东指。
  无端散出一天愁,幸被东风吹万里。
  丈夫何事足萦怀,要将宇宙看稊米。
  沧海横流安足虑,世事纷纭从君理。
  管却自家身与心,胸中日月常新美。
  名世于今五百年,诸公碌碌皆馀子。
  平浪宫前友谊多,崇明对马衣带水。
  东瀛濯剑有书还,我返自崖君去矣。
  ——《送纵宇一郎东行》
  此诗大气凛然,用事自如,抱宇宙稊米的视野,持诸公碌碌之气概,堪称毛泽东古风中的力作,余未有出其右者。作为赠别诗,起首为友人发浩歌以壮行,结局寄君去有书还之期盼,中间造语突兀横空:世事纷纭从君理。当时所谓“世事纷纭”,近者,毕业将临,是升学还是就业,令青年们颇生“愁云”;远者,国事愈蹙,民生日凋,空怀抱负,请缨何由,更是一天“愁云”。决定东瀛求学,柳暗花明,豁然开朗,可谓他们身国大事中的“又一村”。罗章龙敢受众人托付,先行探路,岂非“从君理”?而毛泽东又拓开一笔,深信这位敢于“纵宇”之儿郎,绝非等闲之辈,抛却自家,胸藏日月,所理者——今朝学会之事,明日天下之事,必是当仁不让的。“从君理”一言既出,更显“管鲍”相知之深。在如今留存的毛罗诗作唱和中,虽罗诗甚丰而毛诗寥寥,然仅此一篇,足以压卷,仅此一句,便成点睛。
  罗章龙身负学会重托,一路东行,抵达上海。正待渡海,忽听说日本发生迫害华侨和中国留学生事件,留日学生纷纷罢课。不久,留日学生代表回国请愿,罗章龙从他们口中了解到实情后,立即改变赴日计划,毅然返回湖南。此次虽东渡未成,却为新民学会的天地引入了新的空气——从上海带回《新青年》杂志,让大家接触到了以陈独秀为代表的进步思想,得悉了北京学界正在酝酿的新思潮和赴法勤工俭学的情况等。由此,促成了新民学会以后的重大活动:北上,赴法。
  接着,毛泽东与罗章龙及学会的十多名成员携手北征。初到北京,他们租了景山东街的一间小屋,据说原先是抬棺的苦力们栖身之处;他们八个人只有两件像样的外套,只好轮流受用,出门者穿;北京米贵,几个南方人又不会做面食,常以面糊充饥;八人挤在两铺炕上骈足而卧,大被同眠,未敢翻身先通报——衣食住行窘困如此,一群忘形之友却以苦为乐,志趣盎然。不久,罗章龙考入北京大学,毛泽东也经李大钊介绍至北大图书馆工作。两人参加了北大的许多学术活动及青年活动,并参与建立了新闻学会、哲学会等学术团体。北京成为新民学会的新的活动中心。
  其间,以萧子升、蔡和森为首的部分新民学会成员赴法勤工俭学,毛、罗等至天津大沽口送行并作观海游。一行人野餐了天津肉包子,叙昨夜“围炉忻笑语”,念今晨“别意动燕关”,“车书观万国,海上有书还”,为壮别增声色,寄厚望于未行。接着便分韵赋诗。毛泽东、罗章龙才思敏捷,本是新民学会的“诗坛领袖”,此时更是即席成诵。可惜那诗未存完璧,晚年的罗老只记得诗中有联:“苍山辞祖国,弱水望邻封”,气象雄浑顿挫。至于这一联一韵是出自毛泽东或罗章龙,罗老也依稀莫辨了。不过,这仍不失为毛罗诗话中的欣然一笔。
  新民学会后期,以蔡和森为首者远涉巴黎,国内则有南北两大阵地:毛泽东留守湖南,罗章龙北征京师,天南海北共求改造中国之路。至中国共产党成立,学会对外停止活动,会员中的大多数成为党的早期成员、中坚力量。正是新民学会这一时期的学习和实践,使一群青年人走上了职业革命者的道路,难怪罗章龙盛赞学会是“济济新民会,风云一代英”。而毛泽东忆起学会的风云岁月,更是感慨不已:“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书生意气,挥斥方遒。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粪土当年万户侯。”这“同学少年”的群英图中,“纵宇一郎”的身影怕是令人无可忘怀的,“二十八划生”对此就更是望中犹记了。
  
  亡秦主力依三户 驱虏全凭子弟兵
  
  尽管有关资料或隐或散,但请熟这一段历史的人们应该会注意到,从一介书生到职业革命家,在毛泽东的早年风云生涯中,或左右并肩携手,或南北遥相呼应,罗章龙的身影始终与之并驾齐驱,足以印证毛泽东对他的认定之价值。
  先是,毛泽东意识到“我们同志不应该堆积在一起,……各方面的阵地都要开辟……”(罗章龙《椿园载记·新民学会》)遂决定:北京的阵地由罗章龙独当一面,毛则返回湖南,南北遥相呼应,商定三年为期,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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