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1期

哈克尼:往昔是他乡

作者:威廉·贝克等




  
  这一巨著展示了一名都柏林人生活中的一天,在二十世纪的文学作品中无与伦比。它的杰出之处在于和意识流相关的叙述手法,无数的念头在潜意识的头脑中来回穿梭。乔伊斯什么都没有省略,他描述了此人每一个想法,每一个词语。《尤利西斯》是有史以来最完整的艺术杰作之一……乔伊斯总是对词汇有高超的感觉……没有一个现代作家能把词用到这种地步。
  
  他对《芬尼根守灵夜》的评述则确凿地预示了他的艺术发展方向:
  
  ……一次夜间的漫游,其中乔伊斯把所有的语言汇成了一种精致的“乔伊斯式”的散体风格。这里,我们置身梦中世界,它的中轴线上流淌着穿过都柏林的丽妃河。全世界的河流都汇入这条河,它们又带来了一切河畔上的往事。伟大的人物模糊不清,其后扬起一片爱尔兰女佣在丽妃河中浣衣时的絮叨。众多奇幻身影出现……作为一个杰出的幽默作家……乔伊斯引人注目。最后,整个梦中世界沉沉睡去,词语昏昏欲眠,慢慢地消磨成柔绰之态,款款飘荡,作品结束在半句话上,末尾即是开头。
  
  虽然品特写的是白天而不是夜间,他的世界中也有奇特的词语结构、梦幻、幽默的影射和没有明言的威胁;古怪的人物像在走一条精神钢索,从形而下的一端走向形而上的一端;诗意的语言和删减的表达相反相成,这些其实都多少借鉴于乔伊斯。
  在这篇学生作文的开头,品特就把乔伊斯敬为一名流放艺术家,“他是个非常敏感的年轻人……对都柏林的生活强烈不满。”品特注意到,乔伊斯是如何“对他狭隘的天主教环境,对他的家庭,他的宗教信仰和国家有着反叛情绪,他离开爱尔兰后只回去过一次。尽管他大半辈子都侨居国外,他的作品写的却尽是都柏林,那是他生命中一股强大的影响力――一团巨大的爱尔兰天主教阴影永远横亘在他面前”,许多经历上的相似之处把这位伦敦诗人和他景仰的爱尔兰前辈联系起来。品特如今仍在伦敦,但远离哈克尼:他的航程从哈克尼出发,先后到达契斯威克,渥辛,经由埃文河畔斯特拉特福,如今抵达摄政公园。从《归家》和《生日晚会》来看,仍然有一团巨大的哈克尼犹太“阴影永远横亘在他面前”。
  除了给校刊写稿外,品特在校的主要活动还有戏剧表演。毕业后,他成为专业演员。他在两出布雷亚历(注:哈克尼镇中学的高级英语教师。品特在1967年2月25日《纽约客》的访谈中提到过他。)导演的舞台剧中担纲主演:1947年夏的《麦克白》和次年夏的《罗密欧与朱丽叶》。校刊如是评价品特饰演的麦克白:
  
  品特咬字准确,声音洪亮,表现了悲剧主人公从经受诱惑,举棋不定到一意孤行,身败名裂的全过程。向我们展示了麦克白所经历的斗争,既有内心的,也有外在的,既有精神的,也有武力的。他的表演生气勃勃,富有深度,演技不凡。
  
  作为麦克白,或许品特是演出了他自己的恐惧和噩梦:他成为谋杀者,追逐,寻求,杀人,最后陷入罗网。
  在《罗密欧与朱丽叶》中,他饰演的是在无法掌握的世界中被牺牲的罗密欧。校内评论者有所保留地认为品特的语言表达“应该表现出诗歌所有精微之处的抑扬顿挫。也许他擅长用激烈的肢体动作强调语势,比如在神父的密室中,他扑倒在地,纵情演绎。
  斗争和追逐,力量和诗情,幻梦和现实,毁灭与被毁灭充斥了品特早年的生活和工作,并构成了他日后成就的基础。中学毕业后的生活并不安定。在皇家艺术学院他受到自卑情结的折磨,“假装精神崩溃,在街上漂泊了几个月,瞒着父母继续领生活补贴。”无怪乎,他作品中对各种腔调的模拟惟妙惟肖,简直像录音一般,这便是那几个月收集的素材。他出于和平主义的目的,拒绝服役,又回到了戏剧学院,参加地方保留剧目剧团的巡回演出。他跟随阿纽·麦克马斯特大剧团周游爱尔兰。剧团对他的影响可在他语言流畅的题献作品《麦克》中看出,他写道“他是个现实主义者。但他拥有真正的精神自由。他虚怀若谷……他是一个伟大的讽刺模仿家”。他引用过麦克马斯特的巡游公告“我想我是个四海为家的人,我喜欢在剧场里演出……唯一重要的是我在演出。”品特在总结这位爱尔兰人杰出的演艺生涯时引用了叶芝的《宝石》(Lapis Lazuli):
  
  他们知道哈姆雷特和李尔是快乐的
  快乐美化了所有的恐惧
  
  他把麦克写成了李尔――“他表演的中心是一种可怕的失落,荒废和沉寂”――入木三分地点出哈克尼犹太作品的要旨所在。
  从1950年到1957年第一个剧本《房间》写成并搬上舞台,这七年的演艺生涯为品特的编剧技巧和作品显而易见的专业性打下了基础。这位居无定所的演员继续游走四方,他的生活中不乏辛酸苦涩和随遇而安,这越发凸现出他作品中不确定的基调。在伊斯特堡的小住构成《生日晚会》的背景,在诺丁山门当看守人的经历成就了《看守人》。然而,给予他创作灵感以最深沉的力量的那些情结和冲动却是来自于他的早年经历,异乡不断地在他以后的作品中浮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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