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5年第3期

来往于英吉利海峡两岸的花花公子

作者:艾伦.莫厄斯




  德·奥尔赛眨眼间就被这个自成一体的群体接受了,而且还被奉为领袖。他来到巴黎后不久,就在玛尔塞鲁斯伯爵举办的舞会上大显身手。玛尔塞鲁斯的代理人夏多布里昂4评价说:“德·奥尔赛把平时追随他左右的一伙花花公子都带去了那里。”他在社交上获得巨大成功,其中最重要的一项成果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他吸引了摄政时期最耀眼的夫妇之一,布莱辛顿伯爵夫妇。在他往后的日子里,他们一直呵护他,支持他。当时的驻英大使夏多布里昂发觉德·奥尔赛的飞速发迹后冷冷地说道:“他开始在海德公园纵马奔驰,翻越栅栏,游玩嬉戏,与花花公子们称兄道弟:他取得了无与伦比的成功。除此之外,他还迷住了一个家庭,包括父亲、母亲和孩子们。”从此以后,布莱辛顿和德·奥尔赛的名字就紧密联系在一起。三十年代有一幅讽刺画画的是布莱辛顿伯爵夫人和花花公子德·奥尔赛,此画可以简单地命名为“布莱丝与时髦”5而不会造成任何误会。
  布莱辛顿伯爵夫妇无疑是上流社会的精英人物,但他们和德·奥尔赛同样都没有古老的贵族血统。出生时袭名为蒙特乔男爵的伯爵是个新兴贵族,家财万贯,挥霍无度,只要是潮流时尚所在,他都会大把花钱。他喜欢购买豪宅,然后逐一对它们进行整改和奢侈的装修。他的妻子玛格丽特伯爵夫人以前在爱尔兰时有过丑闻。她比德·奥尔赛年长十二岁,出生时名叫玛格丽特(萨丽)·鲍尔,其父是一个愚昧粗鲁的爱尔兰乡绅。她十五岁嫁给了一个和她父亲臭味相投的士兵,才过三个月她就忍无可忍地离开了丈夫,几年后她与脾气较好的詹金斯上尉共同生活。1814年,她邂逅了青年布莱辛顿,把他迷得向她求婚,而且一直有传闻说,他是用了一万英镑把她从詹金斯手里买下来的。这起非法私通的事件和少年轻狂的故事(据说她为了使詹金斯上尉满意,并让他得到好处,曾经在公共餐桌上一丝不挂地行走)尾随了布莱辛顿夫人的一生。
  不管怎样,她还是大运亨通。1821年和德·奥尔赛会面时,她当然不是走在餐桌上,而是坐在晚宴桌的首席,娓娓谈论着才子显贵,娴雅端方,聪慧伶俐。虽然摄政时期和她棋逢对手的社交女流考克夫人和霍兰德夫人(她的历史也不见得光彩多少)对她恶意中伤,她还是在伦敦第一家族布莱辛顿崭露头角。如今,在圣詹姆士广场,她是摄政时期上流社会最著名的女性之一。
  布莱辛顿夫妇生前为德·奥尔赛倾囊而出,而德·奥尔赛也得到了所有他要的东西:一个家,一片农庄,一笔财产和一位新娘。早在1822年,他们就和他家庭商量让他复员(在法国,他那短暂军旅生涯和布鲁梅尔的一样,只不过是装装门面罢了),说他绝对不必为今后的衣食担心,然后就把他带去了意大利。布莱辛顿和德·奥尔赛一起在国外客居七年,他们离开了摄政时期的英国,但没有和那里的贵族失去联系。他们的熟人包括像拜伦和兰陀这样的文人游士,威廉·盖尔这样的学者,亨利·鲁特瑞尔这样的才子,诺曼比勋爵这样的外交家,亨利·福克斯这样的正在欧洲观光旅行的贵族公子,也是霍兰德勋爵的继承人,还有各色的游客和富裕的移民。1829年,他们启程返回英国,布莱辛顿伯爵在途中逝世,留下了一份奇怪的遗嘱,指定德·奥尔赛为他的遗嘱执行人和主要继承人。但是作为条件,德·奥尔赛却要娶布莱辛顿(任何)一个年幼的女儿为妻,他们先前已经举行了婚礼。
  德·奥尔赛在巴黎稍作停留,七月革命爆发,他就带着新娘回到了英国。他的新娘年仅十五,是布莱辛顿的女儿哈瑞特·加迪纳小姐,于是布莱辛顿夫人就成了他的岳母。乔治四世已故,继承王位的威廉四世也是个暴君,但不久之后就被年轻的皇后所取代。德·奥尔赛和布鲁梅尔地位最接近的要数他和一个突然发迹的流放王子――路易斯·拿破仑的交情了,但他并没有因为和一个当朝君主的私交而显赫。据说,维多利亚不愿让他出现在宫廷里,有一次还把他的名字从舞会邀请名单上删去。更糟的是,他没有怀特豪尔宫6圆肚窗的优越地位,那个守旧的地方既容不得他的朋友和追随者――年轻的迪斯雷利,也容不得他。但是德·奥尔赛却在克罗克福德(摄政后期玩世不恭的赌博俱乐部,流行于伦敦的大部分地区)名重一方。将近二十年,德·奥尔赛的社会地位一直高高在上,他先是成为花花公子的楷模,后来到维多利亚早期,人们惊喜地发现,他已是花花公子中硕果仅存的一位。
  德·奥尔赛和布鲁梅尔的丹蒂主义同是注重衣着,但他的天性中缺乏“博”的那种严峻气质和男儿气概。布鲁梅尔的随身饰品是纯银的,而德·奥尔赛的是金的。就骑装而言,德·奥尔赛穿的是自布鲁梅尔开始流行的那种,但是款式――款式决定一切――不同。他的帽子更高,更窄,更富光泽;帽檐的弧线更加弯曲华丽。他蓝大衣的纽扣是镀金的,而不是布鲁梅尔用的那种结实的黄铜扣子。他上装的翻领又大又圆。
  布鲁梅尔的上衣线条笔直硬实,纽扣整齐地扣在胸口,只露出领结和一小部分衬衣前襟,二十年代的花花公子开始把线条弄得棱角分明,到了三十年代,德·奥尔赛引入了弧形边。他的外衣几乎从来不扣纽扣,只是随随便便地敞到肩后,遮住上臂。在上衣翻领松开的弧边里面是背心翻领的弧边,一条横过胸前、悬在扣眼上的金表链与之相得益彰(布鲁梅尔的表链上只有两节露在外面)。有时德·奥尔赛戴白色领结,有时戴亮闪闪的黑缎领巾(布鲁梅尔是很讨厌这种穿戴的,只有当他穷困潦倒,用不起干净的亚麻领巾时才会那样将就);他的领巾没有上过浆,也不用下颏折挺,而是被背心的弧边弄得稍带浅褶。弧线最后的成功之处就是他一头卷曲成波浪型的浅赭色头发;另外,他铺满整个下颌的漂亮的胡须也是卷曲的(布鲁梅尔的胡子剃得干干净净,头发只在前额处才有点卷曲)。
  清雅夺目的色彩,柔软的天鹅绒和丝绸,香水,珠宝――这些服饰上的花俏都是布鲁梅尔所鄙弃的,但在德·奥尔赛那里却是不可或缺。布鲁梅尔服装的完美无瑕得到了一致默认,德·奥尔赛的却引起了长时间毁誉参半的评论。本雅明·海顿从一个画家的角度盛赞这种五彩缤纷的风姿,“如此的穿着――白色的大衣,蓝色的缎巾,油亮蜷曲的头发,帽子拥有无与伦比的弧线和至纯至净的光泽,手套上熏着古龙香水或茉莉花香水,春花般的容颜,光洁的皮肤。”简·卡莱尔半讽半赞地描述了她初见德·奥尔赛的光景,“他的衣服是这般华美:天蓝色的缎巾,几码长的金链,白色的法式手套,浅褐色的大衣镶着同色的天鹅绒边,肤色的裤子像手套一样地紧身,穿了也好像没穿。”对他成见很深的霍兰德夫人尖刻地说德·奥尔赛“因他的服饰而遭到嘲笑,那是由天蓝色的丝质马裤和其它古怪的混合物组合而成的。他的衬衣不佩领巾,上面系了钻石和五颜六色的宝石。一句话,是男人都会觉得这种服装脂粉气十足,无法可想。”
  德·奥尔赛和布鲁梅尔一样,身材修长,全身上下干净利落,但不同的是德·奥尔赛更像一位神明而不是一个绅士。他身高六英尺三,容貌如女子,四肢如健儿(他在当时的击剑、拳击、游泳、田径、射击、马术,甚至板球上都出色当行),当时人都把他看作是赫拉克勒斯、朱庇特和阿波罗的化身。“他是花花公子之神,”一个崇拜他的美国人写道,“在另一个时代,他就会进入神的殿宇,而青年们也会向时尚之神献祭。
  他有布鲁梅尔的才华和风度。他在服装上做了革新(宽阔的翻领,夸诞的高帽,腕套卷过袖口);他赌博时不动声色,输钱时泰然自若;他收藏艺术品,也装修华丽的居室。(布鲁梅尔大概会在德·奥尔赛的卧室里感到不自在,但是一位法国夫人却认为这是“一个蓝底银花的开司米帐篷,他倚躺在里面会客的样子就像阿喀琉斯第二。)他是个美食家,而且也不乏才情。他为人比布鲁梅尔温和,无论讲话还是写信都是开开心心地漫谈,而不是拿出一副冷冰冰的严肃态度。他说一口流利准确的英语,略带法国口音,这似乎在提醒英国佬他和他们不是一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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