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1期

今夜去祼奔

作者:郭潜力




  “哦?”韦瑞语义不明地应付了一句。
  “那里把大海的沉静和火的强烈这两种极端个性完美地融为了一体,投身其中,有一种浓浓的超现实主义的氛围。本市绝对的‘不二吧’。”
  梁琴眼眸发亮,语调充满了激情。
  “看来你是那里的常客了。”韦瑞盯着她张扬的表情,感到有些不大习惯。大概是看惯了她平时轻声细语笑不露齿的样子。据说最近半个世纪的女性都压低了嗓门,为的是让男性主导的社会接受她们,就连铁娘子撒切尔夫人也是通过训练磨平了她尖厉的声调。难道梁琴也明白声音中没有低音区的女性很难在职场中寻求发展的道理?
  见韦瑞沉默不语,梁琴把话题转移到了一个更高潮的地方。“拜瑞,哦不,韦总,”她吐了吐舌头。“向你透露一个消息,总部要扩大在华投资的规模,公司也要设CE0首席执行官了。”
  “咋了?”韦瑞并不觉得奇怪。
  “据说,”梁琴停顿了一下,“cEO会让咱中国人当。”
  韦瑞心动了一下,表面却不露声色。“本土化终于呼之欲出了。”
  正想竖起耳朵多听点,梁琴却起身往大门那去了,回眸一笑道:“我可等着您噢,九点!”她又恢复了总裁秘书的那副深藏不露或欲言又止的神态。
  
  5
  
  偏安城市一隅的“红珊瑚酒吧”,清风孤影霓虹迷离,颇有一番鹤立独行的意味。
  韦瑞一进大门就以为走错了地方,烛光灯下,清一色奇形怪状的女人!偶有几位男士,也多半左顾右盼,显得三心二意。
  梁琴发髻高束气宇轩昂地快步迎上前来。
  “韦总!”
  她似乎一直在等待。韦瑞上下打量,好生惊奇。公司里那副小家碧玉的模样完全消失了。
  “这地方,别叫什么韦总,还是叫我——拜瑞好了。”
  韦瑞突然觉得这种称谓的频繁转换有些像倒时差,自己都开始晕头转向了。 梁琴下颌一点,含笑微微地把他往里引去。韦瑞跟在身后,四处张望,无数女人也向他侧目而来。那眼神他分明是个闯入者。韦瑞隐约有些周身不适。
  在一圈沙发相拥的卡座前,梁琴停住了脚步。面对高朋满座的女医生、女编导、女律师、女金融分析家,还有企业女老板,她一一向韦瑞作起了介绍,末了,她向这些年轻和已然并不年轻的女人们宣布:“这就是我向大家多次说起过的未来经济界的领袖级人物,也是本公司的少女少妇杀手——韦,拜瑞先生!”
  静谧无声中,韦瑞尴尬地颔首致意,脚底却是想拔腿就逃。他只习惯那种开场前人模狗样煞有介事的隆重介绍,对这种如此轻佻、耍贫的推广,立刻就有矮人三分,当划入不入主流的人微言轻的境地。
  显然,韦瑞撅着屁股坐下时,脸上一定露出了伤心欲绝的神情,一个大姐大模样的人很直接就发问过来:
  “您是不是对杰茜卡感到了不满?”
  韦瑞收敛了表情,故作轻松地反问:“我为什么要对她不满?”
  大姐大举着香烟极蔑视地哼笑了一声:“有必要掩饰吗?您刚才的表情已经让我们印象深刻。”
  “哦?”韦瑞被揭了老底,脸上笑得十分做作。
  大姐大慢条斯理:“您显然对她这种在外人面前未能对您推崇备至的炫耀而大为恼怒,而且,原本该两个人的约会,变成了事先您并不知晓的一帮陌生人的相聚……”
  “你想得太多了,”韦瑞硬着头皮以攻为守,“我和梁琴……杰茜卡在工作中非常默契。”
  他偏过头去想找梁琴求证,娇小的梁琴却似乎早已忘记了他的存在,正与身边另一位粗枝大叶型的女郎打得火热。两人窃窃私语不时还夹杂一些很亲昵的举动。也不知梁琴是真的洒脱,还是刻意的夸张,韦瑞看大了嘴巴。
  “工作?”大姐大跷着二郎腿摇摇晃晃,一脸的不屑,“那是丧失自我的地方,人人都戴着一副面具。”
  韦瑞从粱琴那儿收回目光,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他举起酒杯抿了一口,竟然是未曾勾兑的烈性酒。他朝桌上看了看,似乎所有人都跟他一样。这让他有些兴奋起来。显然这里是一个张扬女人个性的地方。
  他起身主动给桌上所有的杯子续酒,然后举起酒杯示意,准备像男子汉那样敞开胸怀自罚一杯,可还没倒进嘴里,对面一个女人又嚷开了:
  “您这样可不像是对我们的尊重,倒像是对弱者的怜悯了。”
  韦瑞手臂僵在半空,翘着下巴低眉与无数只眼睛碰撞,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可就这样半途而废甘拜下风实在有违他的性格。他略一迟疑,便顾自干尽了,脸上看不出内容的笑。
  四周烟雾缭绕,空气中弥漫着混乱的气息。
  韦瑞觉得这儿的气氛很鬼魅,平时自己那种驾轻就熟任何场合都能唯我独尊的本领,在这显得毫无用处,甚至窝囊憋气,生不如死。就连平常一贯矜持有加的梁琴,也变得放浪形骸无拘无束了。韦瑞陷入了做任何事情都会出错的郁闷当中。
  “拜瑞先生,听说您十分健谈,而且极富新意,今天不发表发表高论吗?”
  一个颇有几分姿色的女人向韦瑞举起了酒杯。很不幸,从她的牙缝里韦瑞看到了绿菜叶。那一抹鲜艳的绿色,将他的原本冷淡下来的情绪平添了一堵厌恶。
  他礼节性地点了点头,打算敷衍过去,他已经无法承受再成众矢之的被人无穷诟病的尴尬了。
  “怎么,不给面子?”女人透过酒杯直直看着他。
  韦瑞坐怀不乱地左右环顾,手里拿着杯子就是不动。
  “哟,想不到拜瑞先生挺大男子主义的嘛。”女人韧劲十足,颇有不达目的绝不收兵的架势。
  韦瑞被盯得无法操守,心想接下去还指不定她会说出什么更难听的话来呢,只好举起杯来与她应付地碰了碰。
  当他闷头将酒全部倒进嘴里时,大姐大又发话了:
  “跟女人置气可缺少风度噢。”
  韦瑞痛苦地咽完高纯度酒精,眨巴着猩红的眼睛已无话可说了。
  又一个衣冠楚楚油头粉面的男人进来,此人越发不识好歹,企图以能掐会算的半仙功力来猜测每位女士的职业,以期倾倒众人。可当他抓起第一个年轻女人的手刚说出:“您显然是一个能自己养活自己的都市白领”,女人就变了脸,立刻回敬出一串话来:“你才白领,你们家都白领,你儿子孙子也白领!”男人愣住了。韦瑞闷声一乐,现在的白领已泛滥成灾,真正的小资早不屑与白领为伍了。韦瑞掏出响声大作的手机,欢快地向大家躬了躬身:“对不起,我去接个电话。”
  出了酒吧,他就感到出了口恶气。
  电话是他在频繁的商务飞行途中结识的一个空姐打来的,女孩叫线静,说正好飞临这座城市过夜,很想见见他。韦瑞对她很有好感,尤其是她的名字,总能让他在红尘中沉淀一份心绪。只是他刚被那场乱阵搅昏了头,迫切需要清静一下,便本能地搪塞了。况且段叙那个激将法一定隐含了什么阴谋。他显然知道梁琴业余生活的另一面,让自己冲进来自讨没趣。也许——想到梁琴平时小鸟依人地与洋总裁成双成对,韦瑞又感到了脊背发凉。段叙这小子该不会让自己夺老板所爱,第三者插足吧?
  收起电话,他回头再看那些在昏暗的玻璃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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