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12期
我是赌场老千
作者:腾 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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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笑了,笑的很阴险,问我:你想不想知道你下午是怎样输的?
我说当然想了,你能告诉我?
他没有说话,只是拿出一个传呼机给我。我拿起来仔细看看,壳是传呼机的样子,但确实不是一个传呼机,有一个像图钉面的东西,又拿出几根皮筋,不由我说话,就把那东西绑在我的胳膊上。
然后他在自己带的包里找东西,边找边说:老千有一张老头票就敢说场上人的钱都是他的。
我问他:你为什么帮我?
他苦笑了一下:不是帮你,是帮我自己。说着话,他拿出个小瓶子靠近了我,我忽然觉得绑在手臂上那个东西用电在电我,很轻,但是确实是电。
我一把就把那个鬼东西抓了下去,他连忙护住,拿在自己手里,看着我,问我:你明白没?我还是有点迷糊。
他举着那个小瓶子说:这个是一种特殊的工业用水。
我忽然脑壳开窍了,高兴地喊: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原来那些人是把这个药水涂抹在押宝的四个小棍的其中一根上,当那个棍出现了,就是在桌面上,用那个小仪器能感觉得到。也就是说,把这个药水涂抹在3号棍上,当庄家出了3号棍的时候,外面拿这个仪器的人就知道这次庄家出的是3。反之没反应。那就可能是1、2、4反正不会是3,可以押任何一门,选择输3就可以。
这个人叫大伟,是营口那边的人,前些日子听人说我们这边赌局很火,想过来捞一票,就带着押宝作弊的工具来了,来的时候是通过宝林来的。
原先他们说好了,他出工具,宝林配合上场押钱,赢了钱五五分成。可是来了以后,他发现,被宝林耍了。因为他每次都把庄家要出的几用暗号告诉宝林,可是赌起来的时候,大伟发现根本不是那回事。宝林对他的暗号好像总慢半拍,总是被场上别人先押到。所以,他怀疑宝林放水给别人。
大伟也不是傻子,看出了点道道,就和宝林终止了合作关系,改换成和狗剩子继续合作,由狗剩子带这个小机器上场,也没赢多少钱。分的那点钱和场上庄家输的差别很悬殊,后来经过大伟的观察,狗剩子放水(就是故意把庄家的底告诉了别人)。
但是苦于自己是外地人,又抓不到由头去说开这个事。他说场上押宝的人,和宝林狗剩子他们大部分都是一伙的,他倒真的成了旁观者。
今天他发现了我,发现我一开局大家都群拥而上,说我很“宣”(老千的行话:大头的意思)。他想通过我出气,也想通过我捞点钱再走。
现在我明白了,我被宝林耍了?!
我就和他说以前我们一起玩瞪眼输钱的事,大伟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沙子,拉起了我说:走,我带你到我住的地方去,和你好好唠唠。
到了他住的小酒店,他说要教我点东西,让我去买几副扑克,我就跑出去买了几副。
他先和我说我瞪眼输钱他们是怎样出千的,他说:你知道“水云袖”吗?我说不懂。
他就把扑克哗哗地洗了几次,扔在床上,让我随便切牌,我随手就切了一下。他示意我自己发牌,我就发了四门牌。
他和我对着坐的,他说你看看我面前是几点,我拿起来是一个k和一个2也就是2点,然后我就按照他的意思把牌又扣回他面前。
他把牌拿了起来,在手里看了看,往我面前一丢,是9点吧?我一看,竟然真的是个9点,是4+5。也太玄乎了吧?
他笑着说:其实在我碰到牌的时候,我已经把牌上面的三到五张牌给弹到了袖子里了。也就是说,现在你面前的扑克少牌,被我偷了。在我去拿发给我的牌的时候,拿的瞬间,牌都已经在手里了。也就是说我手里拿的是偷的五张牌和你发给我的两张牌,这样我手里是七张牌。我把牌都握着,不会让你看到我手里是多少张牌的。我选好了需要的点数后,把不需要的牌都摆放在上面,往桌子上放的时候,已经把不需要的牌都用手指头弹回了袖子里了。
然后他让我站他后面。他又演示了一次,这次我可看明白了。原来是这样!原来我的钱是这样被人赢走的。
接着他把牌都收拢在自己手里,让我看最上面一张牌的花色,我看了是个花4。然后他把花4扣回牌上面,连续发了四家的牌,让我看看花4在谁家。
我就把他发的第一张牌给掀开说:就在这里嘛。结果不是。我把所有牌都掀起来看,都不是,他又阴阴的笑着。
说那花4还在上面,随后就把那花4翻给我看,果然还在牌的最上面。我说不算,再发一次,我盯着。他说:别说你盯着,一千人都盯着也是那回事。
他就又发了一遍,我努力的瞪大了眼睛看,也没看出哪里作弊了。
虽然那些把戏在我今天看来,只是一些刚入门的低级老千的把戏,但对当时的我来说,不亚于遇到了神。
那天晚上他教了我如何把牌最上面那张牌留住,等到确实需要了再发,每次发牌都发第二张牌。如何把最好的牌都留在牌的最下面,需要那张的时候就拿出那张,也就是从牌下面拿牌。但是外面的人看着我好像还是按照顺序从上面发牌一样。
当然,现学是肯定来不及的,因为那是功夫活,不是一天就能练成的。他只是演习了慢动作给我看,让我自己勤练习,用他的话说:你的手必须比场上玩家的眼快。要不就会被抓到。
袖子活需要我自己把衣服袖子做一下:低级的老千一般喜欢玩袖子藏东西,最早大都是在袖子里放个纸壳,作为滑道,方便扑克进去出来。也有的是把袖子用米水给烫过,有一个模糊的滑道。
但在那个时候我心里只关心一个问题:如何把钱捞回来?这些东西我现学现卖。肯定是不行的。
他就把押宝用的四个小棍拿了出来,随手拿个苞米骨,在下面摸索了一会,把盒子递到我面前。让我猜是几。
说来真他妈的邪,我说是几就是几,几乎把把都猜得中。
看着我不解的样子,他又阴阴的笑着,说:想几这个东西他就是个几!经过他的详细演示,我才搞明白,每次出来的是个空盒,那四个棍子都在他的手里夹着,根本没放进盒子里,但是往外要出盒的瞬间,也就是外面的散家要接过盒子准备看里面是几的瞬间,把他想要的那个棍子给续进去。
他详细地给我分解了应该如何做的技巧,手上肌肉的力度的把握,每个步骤应该注意哪些细节,如何利用外面散家去拿盒的时候,你欲给不给,这个空当最好做。关键要胆大,心细,不要怯场,心理素质一定要过硬,手一定要快。
我硬是一夜没睡觉,反反复复的练了一夜,觉得还马马虎虎。忽然我想起了一个问题:他们在棍上能涂药水,我现在学的这个好用吗?
早上我对着镜子看到了自己:乱蓬蓬的头发。血红的眼睛。这个是我吗?
等大伟起来了,我把我的顾虑和他说,他大笑着告诉我:所有的棍子你都用口水吐几口,在手里来回使劲搓,这样药水就有可能串门,让他探测去,随便的探测。那样所有的棍出来,机器都会提醒他,他会自己蒙了的。
然后他就检验我晚上练习的成果,我做给他看,他看完了十分满意,说:果然没看错人,你天生就是这个材料。我练到现在你这个水平,从开始会的那天练了几个星期,你一晚上就练出来了。
听着他的话,我忽然觉得好像在哪本武侠书上见过这句话,不由得跟着他嘿嘿地笑着。
大伟问我:你还有钱没?我告诉他就几元钱了。他从包里拿了三万元丢给我,说你自己去,回头我自己也去,进去你继续装不认识我,该咋做就咋做。但是你在桌面上不能把把杀大的散家,也不能把把去赢钱。该放水还得放水。
一起吃了早饭,他让我先去把头发理一下,拿他的话说:有个精气神,有个新面貌。然后他就走了。
我揣着不属于自己的三万元钱,走路飘忽忽的,看着太阳,忽然觉得自己有一种重生的感觉。
理了发,我就奔那水产品加工点去了。虽然时间还早,但是也聚集了不少人,大家看到我,纷纷说:老三你来干吗?等大家给你甩喜(就是赢了钱的玩家给大家派喜)啊。
我没理会他们的嘲笑,说:我来捞一下。说着我把一万元放在了桌面上,这个时候就有人把押宝的工具给放在了桌子上。我假意推辞说我要玩瞪眼,不玩这个。结果大家都说,只玩押宝,瞪眼没意思,显不出智力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