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吴　嫡

　　《今古传奇·故事版》2004年第07期　　

　　再过几天就开学了，我决定趁剩下的几天假期好好玩玩。对着地图发了半天呆后，我去了离家最近的闾山。

　　下了汽车，开始爬山。为了充分享受这次旅行，我有意避开人多的地方，从一条小路往山上爬。手里的提包有点儿沉，累得我满身大汗，这时我眼前猛然一亮：一片松树林出现在我面前。松林很茂盛，地上长着各种花草，景色美极了。

　　正要继续前进，突然传来一声“不要动！”我一愣，要不是那声音温柔动听，我还以为遇上了劫匪。抬起头，才发现自己前方站着一位白衣少女。她看上去有十八九岁，长长的、乌黑的头发披在白色连衣裙上，有一种超凡脱俗的美。她左手拿着一块画板，右手拿着什么在上面涂抹着。我恍然大悟，她是在画画。见我看她，她微微一笑，说：“写生路过这里，看到你站着看蜂窝，半天没动，忽然觉得很美，想画下来，你能帮帮我吗？让我把它画完。”美女相请，岂有不从之理？我现在这副满头大汗、嘴歪眼斜的模样有什么美的？不过这不重要，人家都认为我美，说明我不但美，而且一定美得专业。

　　我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不动，只是偷空看她几眼。她认真地画着，不时抬头看看我，然后又继续画。时间一点点在流逝，她的鼻尖上明显有一层细小的汗珠。我对画画也略通一二，心里暗赞她果然是一个认真的学生。站的时间长了，我感到浑身酸痛，本想提出歇一会儿再画，可看到她那认真的样子，又实在不忍心打断。

　　过了一会儿，我终于忍不住了，对她说：“能不能暂停一下，我太累了。另外，我手里的包很沉，能不能放下歇一会儿？”她的脸色微微一变，但马上恢复了常态，说：“我现在正画得顺手，一打断后灵感就没了。我知道你很累，求求你帮帮忙，再坚持一下，很快就好了，好吗？”她的声音温柔得让人无法拒绝，而且我也确实听说过灵感这东西可遇不可求。

　　又坚持了几分钟，我无奈地说：“我把包放下总可以吧？”她说：“你的包是这个构图里很重要的一部分，它一旦离开你的手，就失去了生命力，明白吗？求你，再坚持一下，就一下好吗？”我不太明白包不在我手上为什么会失去生命力，但我相信搞艺术的可能比我明白的多些。算了，还是好人做到底吧……

　　她注视着我，眼睛一动不动，不再去看画板了，而手里的画笔却越动越快。我折服于她娴熟的技巧和大师的风度。同时她鼻尖上的汗也越来越密。忽然，她的手重重地画下一笔，然后整个人虚脱般坐在了地上。我赶紧跑过去扶起她，同时心疼地看着画板倒扣在地上。这可是费尽了她心血的作品啊，看她累成这样就知道了。我赶紧拾起画板———

　　画板竟然是空的！那上面没有纸，当然也没有任何画，只有一些杂乱的浅浅的划痕！这分明是在拿我开涮啊！我怒不可遏地转过头，她已经站起身，顺手把右手的“笔”扔在了地上，那是一根松树枝！我怒气冲天地看着她，等她解释。她疲倦地冲我一笑，然后用手指了指我刚才站的地方。

　　我顺着她的手看过去。一条蛇，正慢条斯理地向远处爬着，离我站的地方已经很远了。但我知道，从地上的痕迹来看，它刚才就在我的脚边上！

　　我的脸像着了火一样，结结巴巴地说：“你……那你……不是来……写生的啊？”她微笑着，好像很有趣地看着我：“我不会画画，这画板是给我妹妹买的。结果遇上了你，我怕你乱动，又不敢明说，怕你一跑，蛇会攻击你。只好蒙你一把。怎么样，我画得好吗？”我抱住那块画板：“好，真好，能送给我吗？”她笑了：“可以啊！”看着她美丽的笑脸，我忽然觉得我应该放弃露营的蠢念头，陪她一起下山。

　　如今，她做了我的女朋友，有时来了兴趣，她也会跟妹妹学画画，可总是画不好。每每那时，我就拿出那块画板说：“全世界的大师也画不出这幅最美的画，这里面有勇敢，有善良，有一条活生生的生命，还有一段动人的爱情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