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张汉忠
《今古传奇·故事版》2004年第03期
半年前，胡凡开了家“花里胡”美食屋。开张那天敲锣打鼓放气球，热闹异常。可几个月下来，美食屋的经营状况一直很清淡，月月结算都是赔钱。
胡凡心里不痛快，就把责任怪在妻子丽莉头上。每次发脾气，他都说生意不好的原因全是因为丽莉长了一对“克夫”的颧骨。听得多了，丽莉对于自己长相中这一“缺陷”也不免自卑。前些天一个人偷偷到市里最有名的“想整谁整谁”整形中心做了颧骨缩小手术。手术十天以后，丽莉再回到家，胡凡差点没认出丽莉。胡凡真是很感动啊，说：“丽莉，你为这个家下这么大决心，我们的生意还会好不起来吗？”
还别说，自此以后，美食屋的生意还真是一天天好了起来。就餐的人明显增多，还有了回头客。有个自称“酒壶”的每隔几天，就带一帮人来大吃大喝一顿。赶到一次周末，“酒壶”还拉了一个婚宴在这儿吃。月末一算账，居然有了盈利！胡凡心里乐开了花：要这样干下去，年底就能收回本钱！
可好景不长，不久生意又回到了老样子。胡凡傻了眼，想不明白咋一下垮得这么快。那天在街上走路遇见了“酒壶”，正想要拉他进来。谁想“酒壶”眼一翻嘴一撇，说：“还吃个屁！你不知道工商所长已经被抓起来了？所长夫人还算个屁？”胡凡这才明白，原来那些食客既不是冲着“花里胡”，也不是冲着丽莉来的，生意好坏其实跟丽莉颧骨高低没有关系。都是丽莉整容赶巧整出个所长夫人的模样，都是冲着所长夫人的脸面来的呀！胡凡心里暗恨那工商所长：你贪污受贿不能悠着点？至少等我把本钱赚回来呀！
不过这事也启发了胡凡的思路：一个所长夫人已经让美食屋如此兴旺，如果让丽莉整成一个局长夫人的模样，那效果又会是怎样呢？胡凡越想越兴奋，回到家就向丽莉把他的打算讲了。丽莉听胡凡这么一说，也欣然表态：女为悦己者容。你看着合适，那就重新整呗！
胡凡蹲在税务局家属院门口，没几天就把局长夫人等出来，可一见到局长夫人，胡凡不由暗暗叫了一声苦：这局长夫人又肥又胖、满脸皱纹，未免也太老了点。如果把丽莉整成这样，那自己还不得天天叫妈？胡凡不甘心，继续跟踪查找，终于发现税务局长表面人模人样，私下也包着二奶呢！胡凡心里打定了主意：就整“局二奶”了！他找来了一部长焦相机，很快拍下“局二奶”的正面和侧面像。
胡凡拿着相片回家，不想丽莉却对“局二奶”不屑一顾。胡凡就问：那你想整谁？丽莉说出了自己的打算：与其整成“局二奶”，不如整成一个“国际巨星”啊？整成“国际巨星”，将来的客源可就广了去了！胡凡何尝不想老婆变成国际巨星？可是他到整形中心咨询过，整形分三类：普通、优质与国际，“国际”的费用可是“普通”的十倍呀！胡凡脑子一转，有了主意。他一口答应了老婆的要求，带着丽莉去了整形中心。看着老婆被推进了手术室，胡凡心里说，亲爱的老婆，这次就委屈你一下。等美食屋赚了钱后，再重整吧！原来，他让丽莉看的是国际巨星的玉照，可拿给主刀大夫的依然是“局二奶”的照片！
手术后第二十天，胡凡兴冲冲来到医院。一问医生说人已走了。回到家，家里没人；赶到美食屋，却见丽莉的身影早已经忙碌开了。可等丽莉转过身来，胡凡却不敢认了：眼前丽莉既不像“局二奶”，更不像“国际巨星”，竟是个……胡凡失声叫出来：“你———你怎么整成个‘四不像’？”拉起丽莉的手，就要去整形中心要求赔偿。谁想丽莉甩开他的手死活不跟他去，还说整得挺好啊，还去找人家干啥？胡凡被气得一愣一愣的，一甩手转身回了家。
躺在床上，胡凡总觉得有些不对头，丽莉视脸面如第二生命，整成了个“四不像”怎么还会觉得满意？实在是反常啊！胡凡在床上躺不住了，起来便又往美食屋跑去。
一进门，却见丽莉正指挥着店员把东西搬得乱七八糟的。胡凡慌了手脚，忙说：“丽莉啊，没整好我们可以重新再整。你可不能拿咱这店子出气啊……”丽莉不理他，只是继续指挥着店员干。待桌椅柜子归拢整齐后，胡凡这才明白原来丽莉竟是在重新调整美食屋的布局！他拿起菜谱看了看，里面的内容也全变了！胡凡突然对眼前的丽莉产生了怀疑：这分明是要重起炉子另开张，丽莉绝对做不出这种事来呀？胡凡瞪着那女人说：“你不是丽莉！为什么要冒充她？丽莉现在哪儿？你是谁呀？”
这时，那女人才停止了忙碌，淡淡地说了一句：“哼，整容整得连自己老婆都不认识了！”也没多说，给胡凡留了个地址便转身走了。
胡凡按地址找了去，那地方是“利微微”第十八分店，丽莉竟然在那儿！丽莉还是上次整容时的样子，没什么变化。只是胸前挂了个“实习经理”标牌，在店子里前前后后地忙碌着。胡凡有点纳闷：丽莉咋跑到这儿干开了？丽莉干得有滋有味，见了胡凡也故意不理。直等到换休时，她才拉着胡凡坐到了大堂一角。胡凡一个劲地问美食屋里那个女人到底是谁，丽莉这才告诉他说那女人叫厉薇薇。胡凡一听这名，差点没吓一筋斗：厉薇薇可是“利微微”小吃连锁店的女老板啊！她怎么会在那儿？
原来，丽莉是在整形中心认识厉薇薇的，二人一见如故，很快就聊了起来。交流中丽莉想到了很多东西：厉薇薇是开车送货时出了意外，鼻梁碰断才不得不来此修补的，这可和丽莉三天两头把脸像面团儿一样整来整去完全不同。同样是整形，体现了不同的精神状态，难怪人家的连锁店都开到了第十八家！
丽莉向厉薇薇请教，有没有能让“花里胡”美食屋起死回生的办法？厉薇薇说：“你看看我这张‘多灾多难’的脸，没有鲜亮的外表不也能干成很多事！”丽莉受到了鼓舞，决定放弃整形手术，拜厉薇薇为师。厉薇薇让她先到自己的分店去实习一段时间，学习和感受一下不同的经营理念。丽莉知道胡凡是个死脑筋，就干脆借整容之机来了个金蝉脱壳。同时还拜托厉薇薇到自己的店里“号脉”……
胡凡听得激动不已，就问丽莉厉薇薇可找到症结了？丽莉说：“症结就是太想追求独特，花里胡哨的东西太多！厉姐说了，这些东西只是昙花一现，要想持久地经营，不能靠它们。那靠什么呢？就三个字‘利微微’，让消费者真正感到实在与放心，那才是永久的经营之道呀！厉姐说要帮咱们重新改造，不知你同意不？”
对照眼前的现实，胡凡不能不承认自己以前的经营思路错了，他点了点头说：“你知道我听了就会同意，还问我干啥？就按你们想的办呗！只是那天我以貌取人的老毛病又犯了，说了许多不好听的话，还不知人家恨我不？”丽莉说：“咳，你当厉姐是小心眼的人啊？”
不久，“花里胡”美食屋的招牌摘了下来，换上了“利微微”第十九连锁店的牌子。据说，后来这店子在胡凡与丽莉脚踏实地的经营下，其业绩在所有连锁店中一直拔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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